第81章 024.发酵
梨花五区，一处临时建立的隔离区内。
“咳咳咳。”
一个小帐篷内，男人捂住嘴，不停地咳嗽。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避免有帐篷外的人听到他的咳嗽声。
帐篷内除了男人自己，最值钱的就只有一个小型工具箱，男人是一个修理工，工作就是帮助附近几个街区的居民修理电器。
这附近的修理工不止他一个，为了接到活，他只能把价格压得很低很低。
低到他交完房租，水电，保险，还完贷款后，一个月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只能以能量片为生。
男人并不觉得这种生活很苦，相反，他为这份工作感到自豪。
他可以自豪地宣称，自己为了集体而工作。
“咳咳咳——”
他的身体蜷曲，宛如一只穿着衣服的大虾。
一股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摊开手，是血。
他咳血了。
“灾害三......怎么办？”
男人情绪逐渐崩溃，他知道这个病，最近的报纸，广播和电视中都反复提到了灾害三病毒。
所有的权威，所有的学者，所有的公司主管，他看到的所有‘大人物’都在向他反复灌输，这个疾病很危险，很危险，如果发现被感染，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报告维护所，并且不要和别人接触。
“我应该报告，这是为了集体。”
但他不敢，他亲眼见到主动报告的人被警员们强行扣押带走。
那时警员们看病毒感染者的眼神和看死人无异。
仿佛灾害三疾病的致死率是一百。
稍微懂病毒学的人都知道这不现实，一个致死率百分之百的疾病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传播性。
一般来说，致死率和传播性呈负相关。
但男人不知道，他在一年级时期因成绩太差被淘汰，之后他便再也接触不到任何与知识相关的信息。
“我会死吗？”
他全身颤抖。
帐篷外，一位穿着全套防护设备的警员路过。
他的皮靴和地面亲密接触，发出规律而独特的响声。
踏——踏——
“咳咳咳...噗。”
男人没有憋住，吐了口血。
帐篷内都是血腥味。
完蛋了。
他心想。
踏——踏——踏——
脚步声没有停止，越来越远。
路过的警员对咳嗽声充耳不闻。
男人松了口气。
路过的警员哈了口气，哈出来的气在隔离面罩上形成一大片雾气。
“快点巡逻完，这一身太难过了，都在帐篷里死了算了，别出来增加工作量。”
这是双赢，男人不会被抓走隔离，而警员可以快点结束工作。
既然是双赢，那就没有输家。
是吧。
......
灰谷学院，图书馆。
在最深处的杂书区中，今天拿着一本三天前最新发布的职业学期刊，极快地翻阅。
风轻亦在他的邻座拿着同样的书，两人边看书边交流。
在教育改革期限到达之后，也就是光辉历1519年之后，风轻亦代表灰谷学院教育委员会完成了梨花市校区内的所有资产交接工作。
按照条例他应该在灰谷学院的新校区继续任职，但是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开始担任灰谷学院理事会的顾问，主要负责教育和管理工作。
今天选择风轻亦的理由很简单，他拥有足够的能力，而且是自己的熟人，在过去也相处融洽。
两人亦师亦友，今天经验尚浅，不知道很多公司内的潜规则，这时候风轻亦就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从这一点来看，他可以被视为理事会的正式发言人和外交官员，否则理事会这个新成立的，游离于公司体系之外的战斗集群不可能发展得如此顺利。
“防控部门怎么说？”
“没有多余产量浪费，新建的生产线确实投入运营了，但是新回科技不愿意卖给我们更多，他们不愿意把疫苗平价卖给普通公民。”
“哎。”
今天有些懊恼，风轻亦一脸淡然，他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新回科技是距离灰谷地区最近的一个生物制药巨型企业，掌控着近九成的医疗相关资源。
在托斯工业体系之下，新回科技有义务为宏大陆东岸十余家巨型企业提供生物医药资源，在面对生物袭击和重大传染病时，其必须保证相关资源的稳定产出。
新回科技确实是这么做的，在灾害三出现之后的一周之内，新回科技新建了十一条灾害三疫苗生产线，遍布宏大陆东海岸。
在灰谷计划集团通报第一例患者后的一个月内，新回科技为集团平价提供了五十万支疫苗，刚好足够灰谷地区集团职员的使用。
灰谷学院得到的疫苗正是新回科技提供的。
但在满足了条约义务之后，新回科技便停止向集团大规模平价提供，理由竟然是产量不够。
这句话只能骗一骗消息不灵通的普通民众，他们接收的消息都是经过巨型公司筛选改正过的二手信息，自然是想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
和今天操纵灰谷学院内的学生们手段相似。
今天和风轻亦自然不会被这么糊弄。
但他们也无能为力。
风轻亦扬起嘴角，话语中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嘲讽：
“口口声声说的都是集体，到头来还是为了利益。”
今天合上书籍，起身说道：
“算了，既然现实情况不允许，那就只能用有限的资源做到最好。我们只能保护好自己。”
风轻亦点点头：
“哎~对他们来说，非职业者就是无限再生的耗材，只要教育体系不改变，这种情况就无法改变。”
“哦，对了，今天，前几天一个朋友告诉我，现在复制场都取消淘汰机制了。”
走出几步的今天好奇地转身，驻足聆听。
风轻亦挂着营业笑容，眼球上移，便回想边说道：
“统筹委员会最近的一份文件规定，除了指定的两千座复制场，其余所有复制场的教育内容都得全面转为军事化教育。”
今天面无表情。
“这会不会太过了？那些有天赋的怎么办？”
风轻亦摊手：
“没办法咯，这是‘必要的’牺牲。”
......
三天后，第一批死者出现，
五天后，第二批。
一周后，第三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