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请进

忽明忽暗的灯光给绚丽的楼道平添了几分暧昧和粉红色的调调，但泰勒先生就像个绅士似的，专心地向上爬着，都没有回头居高临下地看一眼玛格丽特高耸白皙的胸部，更别提正常人会做的那点儿出格的事情了。

他们在楼梯间里一个人都没有遇到，好像这里是一座空荡荡、早就被人遗弃的大楼，但是墙壁上新鲜的图画和文字又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喷上去的呢？

当然，如果允许，玛格丽特能够从地上的脚印追踪到那些提心吊胆溜出来，完事之后怀揣着疲惫的心跑回房间的人，但显然她不会主动这么做，除非前面的男人要求她这么做。

无论他要求她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地服从，并使尽浑身解数让他百分百地满意。而泰勒先生不会这么做，因为这些花花绿绿好像为他提供了一种另类的消遣，他颇为享受。

再远的路也会走到尽头，虽然在这之前你可能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如果你把生命看作路，那这句话就无可挑剔了。

玛格丽特跟在泰勒先生的身后走出三十一层的楼梯口。

尽管明亮如白昼的光线并不能引起她的任何不适，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正常人，她还是象征性地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扬起的手臂扯紧衣服，使得丰腴的胸部更显丰腴。几个保安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玛格丽特的胸膛上，在那短短的一瞬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差点儿让泰勒先生畅通无阻地走进电梯。

“晚上好，泰勒先生，请您留步，配合我们的检查。”两名身高一米八五的安检人员挡住泰勒先生的去路，一边礼貌地跟他打招呼，一边礼貌地质疑他的身份。

“晚上好，先生们。”泰勒先生按照他那个阶层所应有的风度，恰到好处地点点头。眼神不好的人一定会坚持他那高贵的头根本没有动。“还像以前那样吗？”

“是的，泰勒先生。”安检人员的蓝色眼睛里闪着光芒，很难分清那是尊敬还是羡慕，亦或嫉妒。“请这边走，泰勒先生。”

尊贵的泰勒先生没有挪动脚，而是扭身看向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娇羞地低下头，碧绿的眼珠转来转去，显得很不自在。

“请泰勒先生放心，我们不会为难您的同伴的。只要您通过我们的检查，确是泰勒先生本人，她就可以和您一起返回您的家中了。”

安检人员笑容可掬，宛如和煦的春风，但泰勒先生却皱了皱眉头，好像颇为不喜欢这种介于善意和恶意的暧昧笑脸。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再没有多看让人热血沸腾的玛格丽特一眼——绅士的风度展现得淋漓尽致，随着那两个安检人员而去。

又来了两名身高一米八五的安检人员或者保安，同样的制服，同样的蓝眼睛，同样的站姿，一左一右地围住玛格丽特。她把头低得更低了，紧紧地盯着保安油光锃亮的皮鞋，一个略显无聊地念头突然自她那漂亮的脑袋里涌出来——他们穿着这种鞋子能跑得快吗？

由于多了一系列额外的检测措施，泰勒先生迟迟没有出来。玛格丽特既没有多愁善感地担心，也没有无谓地害怕。若是泰勒先生被查出并不是泰勒先生，她现在已被身前这两位挂着绅士笑意的保安一枪爆头了。

时间过去二十九分四十八秒七百七十七毫秒五百六十九微妙的时候，玛格丽特抬起头，看见泰勒先生站在电梯口，而那两名既在保护她又在提防她的保安闪出一条路，左边的人优雅地伸出左手，做了一个不能再标准的请的手势。

为了显示自己是个正常的女人，玛格丽特让自己的脸变红了——却感觉不到发烫，轻声说：“谢谢。”

说完，她从保安之间穿过，轻快地来到泰勒先生的身边。电梯好像专门等她似的，叮——，她刚停住脚步，电梯门开了，她只好再次动起来，虽然只走了两步。

盖乐瑞公寓的电梯由世界上最先进的智能机械公司制造，绝对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即便断电，电梯也能准确无误地将乘客送到他们想去的每一层。

玛格丽特踏进电梯的一瞬间便感到一种亲切感和熟悉感，好像两个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小孩因为不可抗拒的外因被迫分开，长大后在茫茫人海中不期而遇一样。

碍于身前的客户，玛格丽特只匆匆扫了一眼装扮的无比奢华的电梯便垂下头，重新盯着泰勒先生的后脚跟。

电梯在电梯井中平稳地滑行，丁点儿声音都没有，绝对的安静，甚至心跳声和呼吸声都没有。电梯上升了三十层，由中产阶级跨入富人区的时候，轻微地卡顿了一下，像极了脚踩离合器换挡的感觉。

或许出于某种每件事情发生必有其原因的心理，玛格丽特感到电梯的速度似乎提升了一档，显示楼层的红色指示灯一直闪啊闪的。

没等玛格丽特搞清楚到底电梯速度到底变快没变快——当然如果她愿意的话，她可以在纳秒级的时间内计算出天梯快了多少，叮的一声，电梯停住了，红色的指示灯显示着阿拉伯数字88。

一个吉利的数字，对于一些东方民族来说，这个数字吉利得简直无以复加。

富人中的中产阶级，而且已经达到中产阶级的天花板了。

玛格丽特跟在泰勒先生的身后走出电梯，被两个身穿笔挺西服的黑衣人吓了一跳，脸上的黑墨镜让他们像极了老J，两个老J。

他们面无表情地朝泰勒先生鞠了一躬，好像根本没有看见漂亮至极、性感诱人的玛格丽特。泰勒先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象征性地点点头，步伐冷漠稳健，在厚厚的土耳其地毯上安静地走着。

玛格丽特反射着光芒的红色漆皮鞋反而成了她的累赘，让她感到犹如行走在腐烂的泥沼中似的，然而她并没有被泰勒先生落下。

宽大的楼道容得下世界上最大的飞机，一扇扇银灰色的金属门相互隔着十米的距离，看上去好像一座座寂静的墓室。

楼道不仅足够宽，而且足够长。

玛格丽特随着泰勒先生走了十分钟，站住了。她向左边瞥了一眼，长长的楼道竟然看不到头。

这个时候泰勒先生对着金属门说了几个含糊不清的词——类似于“芝麻开门”，或者其它古老而神秘的咒语，金属门无声地缩进两边的混凝土中。

门打开的刹那，玛格丽特的目光越过泰勒先生的肩头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洞，仿佛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兽的大嘴。

泰勒先生的右脚刚迈入房间，黑暗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速度之快简直可以用光速形容。这个时候泰勒先生似乎想起身后一直缀着一个绝色美女，他对玛格丽特说了到目前为止的第三句话，“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