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起走夜路
南维开着车来到临时演出场地——陶依的家本来是不存在于梦境的，但是在梦境世界里有一块预留场地，那里平时没有人生活，只有在梦境世界的场地不够用时，那块预留地才会派上用场，它会根据梦的需要改变。
到了陶依家楼下，南维找了一个停车位，停好车，和陶依一起走在楼前的红砖路上。
这条小路上充斥着阴森恐怖的氛围，因为这条路上的灯很暗，基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而且今晚的月亮也是被迫加班，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还好有南维陪着，这一次，陶依没有害怕。在平时，尤其是冬天放学的时候，一出校门，天就已经黑下来了，本来就胆小怕鬼的陶依每次都是心惊胆战地回家。一路上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陶依突然回头，确认“安全”后，她才会继续向家走去。她一直希望有个人能放学送她回家，今晚，她的愿望也算半个实现了。
南维和陶依走了一会儿，感觉到微风从他们的身旁经过。陶依的头发被吹动了，它们轻轻触及南维的肩膀和脸颊，这时的南维再次听见自己不安分的心跳。他张开嘴，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把气呼出去，生怕陶依发现。
没过多久，两人走到一个单元门口。陶依停下脚步，南维见状也停下来。他绕过陶依，拽开那扇吱嘎作响的铁门，随即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陶依进了楼，本想对南维说“送到这里就好了”，可是南维先她一步关上单元门，示意陶依走在前面，他自己走在后面。
两人上了楼，爬着爬着来到了第五层。陶依本以为自己会大口大口地喘气，像小狗一样，像平时一样。可是她没有，她在心里想着：或许是两个人一起爬楼的原因吧，两个人一起，就不那么累了。
陶依熟练地拿出放在衣服口袋里的钥匙，打开自己家的贴着去年春联的房门，走了进去。
“谢谢你啦，拜拜，路上小心。”陶依回身对南维说道。
“好，晚安。”
陶依关了门，而南维却在房门口停留了一会儿，他看着门上的春联，心里暗喜：没有我家的好看。
南维在门口待了一会儿，终于挪动脚步。等到南维走出单元门，来到车旁，身后的楼宇和道路也渐渐消失了。南维不想去看，他坐回车里，向远方驶去。
南维并没有回家的意愿，他漫不经心地开着车，不知不觉来到那片星空下的草坪。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南维的心绪很复杂——星河依旧美丽，草坪上零零散散地坐着还没走的人，他们有说有笑，相互打趣，而陶依已经醒来了，只剩下南维一个人。
南维摇下车窗，把一只手倚在车门上，注视着星空下的人们。不一会儿，他的目光停在一处没有人的草坪上——那是他和陶依曾待过的地方。
南维把头探出车门外，对着天上那颗还在的最亮的星星说道：“喂，可不可以让她下次还陪我来这里，到时候不要只留下我一个人，拜托了。”
说出自己的心愿后，南维摇起了车窗，长叹一口气，然后启动车子，向家的方向开去。
回家的这段路比想象中要长，不过南维还是到家了。南维进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卧室把压在百本书下的笔记本抽出来，然后拿着笔，走到餐桌边坐下，在笔记本上再次分享了自己的想法——今夜的星空很美，却不及你。
写过后，南维去厨房接了一杯水喝。在喝水的时候，他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放下水杯，回到餐桌前，在本子上又补了一句“你不敢走夜路，却无法送你回家”。看着自己写的话，南维突然觉得很油腻，他快速合上笔记本，把它重新放回一摞摞书下。
第二天，南维没敢出门，他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听到人们聊昨晚的梦的准备。
第三天，南维也没有出门。
到了第四天，南维本打算再拖一天，可是他又开始好奇街上的人会说什么，于是他换了身衣服，终于出门了。
走在街上，南维如期“收到了”别人的梦境反馈。
“要是能再做一次前两天的梦就好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向那个男生要联系方式。”街上一个身穿红色吊带连衣裙的女生说道。站在她身旁穿着红色泡泡袖短袖和牛仔短裤的女生不耐烦地回复了：“你都说了八百多遍了，别再念叨了，跟你说了去群里加他好友。”
“哎呀，就……说着玩嘛，我哪里敢加他啊？”
“那你别说了，天天跟念经一样，我都快成孙悟空了。”
另一边，坐在长椅上的一对情侣也在谈论梦的内容。
“好喜欢陶依呀，她让我一个宅女都能谈上恋爱。”
“多亏了那个梦，那晚的星空是我见过最美的星空。”
“我也觉得……不过我之前从不看星星的。”
“我也是。”
“哈哈……”两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南维从人群中穿过，不再避讳别人聊天的内容，而且他很开心能听到陶依的名字，每每听到这个名字，南维都会低头一笑。他在心里想着：也没有那么害怕了，或许……我已经放弃和我的想法抗争了。忘不了就忘不了吧，谁又知道下一场梦会发生什么？能得到此刻的快乐就足矣。
南维就这样走着走着，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嘿，吴言！”这是南维第一次在街上和认识的人打招呼。
听到南维的声音，吴言抬起头，眼神扫了一眼南维，又重新低下头，快步走到南维身旁，拍了一下南维的肩膀，小声说道“：下次聊。”之后消失在人群中。
南维呆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看见程优优出现在视线里。
“你看见吴言了吗？”程优优喘着粗气。
“刚刚看到他走过去了，怎么了？”南维一脸疑惑。
“他这两天总是躲着我，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
“发生什么了吗？刚刚看他慌慌张张的，我还以为他遭到恐怖分子袭击了呢。”南维开起玩笑。
“你才恐怖分子呢”，程优优乜了南维一眼，继续说道，“刚刚在街上碰见他，我和他打招呼，结果看到我后他话也没说，转头就跑了。奇了怪了，他跟撞见鬼了似的。还有昨天，昨天在图书馆，我们又碰见了，看到我，他手里的书都掉地上，然后他转头又是一跑。我就不明白了，想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可是总抓不到他。”
“他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我怎么知道。好了好了，不说了，我突然饿了，拜拜。”没等南维回复，程优优就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