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族文学艺术与“一带一路”建设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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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多元文化交融的胡仁乌力格尔

第一节 中蒙学者对胡仁乌力格尔的界说[1]

“胡仁乌力格尔”起初叫“本子故事”。“本子故事”这一称谓出自蒙古国学者宾·仁钦《伯帝莫日根汗征服西洲记》一文(1929)和《蒙古族民间文学中的本子故事》(1959)的学术报告。之后,国内外不少学者一直沿用。20世纪末,国内部分专家学者对此提出异议,认为称作“胡仁乌力格尔”较好。其实“本子故事”和“胡仁乌力格尔”是对同一事物的两个不同时期的称谓和命名。目前,认同这一观点的专家学者与日俱增,可以说是已达成共识。

“胡仁乌力格尔”这一名称是由“胡仁”(四弦胡琴)和“乌力格尔”(故事)两个名词组合而成,其学科延伸义是“在四胡伴奏下说唱的故事”。与它对应的是“雅巴干乌力格尔”(民间故事)。“雅巴干”指的是“无伴奏的”,连起来就是说“无伴奏的故事”或“口述(承)故事”。说唱“胡仁乌力格尔”的民间艺人叫作“胡尔奇”(还有胡尔其、胡日齐、胡古日齐等称呼)。

从研究成果考察,“胡仁乌力格尔”的概念或蕴含比“本子故事”大得多。起初,宾·仁钦院士所指的“本子故事”是蒙古族民间艺人说唱的来自汉族历史演义故事(含章回小说)的蒙译手抄本(子)故事。它代表着蒙古族“胡仁乌力格尔”这一民间说唱形式的雏形。其实,“本子故事”还未成为胡尔奇的说唱艺术之前,在民间还走过了较长时间的“口译民间故事”或“口承本子故事”的传播时期。对此,宾·仁钦曾说过“有时候,口译流布的书面文学较之笔译流布的还要美”。从口头流布发展到胡尔奇的说唱,这是一种飞跃汉族的书面演义故事和“说书”艺术,演化成蒙古族的民间说唱艺术。

“本子故事”经过200来年的发展,其故事来源逐渐从汉族历史演义小说手抄本(故事本子)拓展到“四大名著”等书面章回小说、革命故事和蒙古族文人自行创作(包括二度创作)的故事(小说)。至此,“本子故事”逐渐发展成为我们今天所说的“胡仁乌力格尔”。

“本子故事”的第二延伸义或文化内涵是:(我或胡尔奇)所说唱的故事,不是胡编乱造的,是有“本子”依据的。这句话,一是针对演唱“英雄史诗”的艺人说的(暗指“英雄史诗”是创编的),二是针对听众说的——是真人真事(现实的)。其本意是强调“本子故事”的真实性和可信度。从这一点不难看出,“本子故事”是蒙古族民间说唱艺术从“理想主义”(说唱“英雄史诗”)转向“现实主义”时期的产物。完成这一历史性转化,同时作为“本子故事”第二发展阶段的“胡仁乌力格尔”,其现实性越来越凸显出来。它比起“英雄史诗”更贴近现实生活——历代朝政、皇帝、君臣、英雄、美人、军队、贪官污吏、劳苦百姓及其衣食住行,行军打仗,斗智斗勇,改朝换代等,都是大家身边的人和事。这些“身边的人和事儿”,通过胡尔奇们的艺术渲染,活灵活现地展现在大众面前,博得了听众的欢迎和喜爱。从此,蒙古族英雄史诗演唱慢慢走向尾声,而胡仁乌力格尔则渐渐吸纳了英雄史诗、好来宝、民歌等演唱艺术的精华,不断地充实和完善自己,走上繁荣发展的历史轨道。

依据现有的研究成果,对胡仁乌力格尔可以做如下界说:汉族的“历史演义故事”和“说书”艺术,在清朝中叶传入东蒙古地区,逐渐产生了以“说唐”系列故事为主的蒙古族民间说唱艺术“胡仁乌力格尔”。它在200多年的发展进程中,经过历代民间艺人的说唱、传承和完善,独具特色,自成体系,经久不衰。迄今为止,已说唱的历史演义故事和章回小说有:《钟国母》《列国志》等列国系列;《西汉演义》《东汉演义》等两汉系列;《隋唐演义》《薛刚反唐》等“说唐”系列;《南北宋志传》《五虎平南后传》等“两宋”系列;“四大名著”系列和现代“革命故事”系列的1000多部(笔者自行统计)。

除此之外,还有蒙古族艺人自己创编的若干部(篇)胡仁乌力格尔。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前,蒙古族民间艺人为了将胡仁乌力格尔“民族化”,参照和模仿汉族的历史演义故事书创作了许多作品,如《五传》《凤凰传》《忽必烈的故事》《成吉思汗的故事》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为了宣传革命道理,胡尔奇们又说唱了《刘胡兰的故事》《保卫延安》《平原枪声》《董存瑞》《黄继光》《白毛女》等百余部革命故事。同时,自行创编说唱了《龙虎二山》《达那巴拉》《青史演义》《嘎达梅林》《英雄陶格套呼》《乌兰夫的故事》等百余部新编现代故事,为胡仁乌力格尔注入了新的活力。据朝格图博士2002年的统计,蒙古族民间艺人说唱的新老胡仁乌力格尔共达600多部。

其实胡仁乌力格尔不仅是一种简单的说唱艺术,而是一种集叙述、抒情、评点、解说、演奏、演唱、表演于一体的综合艺术。在它长期的发展进程中不断吸收了蒙古族的英雄史诗、祝赞词、好来宝、民歌、祭祀音乐和汉族小说及说唱艺术的精华,不断充实和完善自己,成为具有代表性的蒙古族口头说唱艺术之一。这种富有活力的艺术形式是活态文化的载体,是民族文化鲜活的血脉。它是蒙汉文化关系史上罕见的、富有历史意义的文化现象,是蒙汉艺术交流的结晶。

研究胡仁乌力格尔可以揭示蒙汉文化相互影响的特点,勾勒出北方游牧民族文化与农耕文化的碰撞、交流、吸纳、认同的历史轨迹,这对于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文化格局下,正确描述蒙汉文化的互动共进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也为文化产品的开发提供资源。这对于蒙古族民间艺术在国内与国际的广泛传播将产生积极影响。

一 胡仁乌力格尔的内在结构

胡仁乌力格尔作为反映某一朝代固定的“历史时期”的口头叙事故事,而且又将其改编为综合艺术形式演唱时,虽然在原叙述文本的“长度”上进行了适当的延长或压缩,但在它基本结构和内容上不会做出本质性改变的。因此,有些变化只是属于对原文本长度上的增删。具体说就是会出现说唱几夜(部分章节)、几十夜(大部分章节)、几个月(全部章节)的区别。据此,我们对它的内在结构可以进行分析和分类。

作为历史故事,由于当时朝政的事务、事件的多寡和复杂性,其结构和内容稍有不同。然而,封建社会这一漫长的历史阶段,虽有频繁的朝代更迭,但仍未砸烂旧“国家机器”,继续在它原有的模式上建立新的朝代。所以,不管在哪个朝代名下编写的历史故事,虽有一些差异,但是其在基本结构、模式和意蕴上是一致的。

我们根据上述原理已观察到以母题、模式、程式理论能够明确地分类出胡仁乌力格尔的内在结构。这样做,不仅能够标示出数以百计的历史题材故事的共性,而且将那些故事归入一个系列,完完全全地揭示出它形式、结构的基本规律来。

了解到这一基本规律,我们就发现再长的历史故事也仍然在读者或听众的视线和心里总是以固定的规律、顺序被接受。同时也很自然地领会到它固定的结构和形式。

(一)胡仁乌力格尔主要母题、模式和程式

蒙古学大学者瓦·海西希所提出的“母题”理论,被运用到蒙古族史诗研究中反响极大。之后的研究人员将它当作新“方法”,普遍运用到民间文学研究之中。在实践中一直被理解为“最小的情节单位”(并反复出现)。近年来,运用帕里-洛德“程式化”理论,研究蒙古族史诗以及民间文学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未展开讨论上述问题之前,我们有必要对“母题”这一名词术语进行概念上的梳理。在一般情况下,对它的理解上虽有一些差异,但也无妨按着我们自己的视觉和理解可以再度明确它的蕴含:母题,是最小的情节单位,它的主要特征是在其相关的体系中反复出现。

由此看来,只出现一次的“最小的情节单位”不能理解为母题。那么模式呢?我们认为,为同一意蕴服务的情节、母题的顺序定型的情节组合叫作模式。

由于组成某一模式的情节、母题意蕴的不同而会产生诸多的模式。从诸多的模式中有选择地、按不同的顺序调整排列的模式组合叫作程式或程式化。

下边我们基于上述理论,对胡仁乌力格尔试行母题、模式和程式化分类。然则对于“模式”,认为它是相对“固定的形式”,亦可由好几个母题构成。又将“程式”确认为多个“模式”的有序排列体。我们将它从小往大排列,会出现以下顺序:母题—模式—程式。这或许是蒙古化的母题、模式、程式理论。

了解上述交代之后不会误解我们所分的模式与程式的内在关系和独立性。例如“上朝”这一模式中共有4个母题。这是因为这4个母题虽为独立的母题,但它是属于“上朝”这一内容模式。所以分开后有些不妥。按照这一思路,下边分类中的所有母题都可以顺延这一规律理解。假如将这些母题从模式和程式中分开,可能会出现数以百计的母题(本书中只分出了80多个母题)。然而我们不是为了母题而进行母题分类,而是为了从母题模式程式的固定与非固定的关系中观察它们的内在结构的。掌握了这一内在结构,能够重新调整它们的模式程式,组合出具有许多新内容的胡仁乌力格尔来,这是常理。《龙虎二山》《楚虢两国》《定天山》等胡仁乌力格尔都是遵照这一规律诞生的。

然而胡仁乌力格尔在其发展过程中母题和模式是相对稳定的,以它们的多与寡决定故事的长短,以它们前后位置和顺序的交替变化来组成新的程式。这虽然基于母题和程式化的理论,但在实际应用中与它们并不完全相同。下边的分类就是这么产生的。

(二)胡仁乌力格尔主要母题、模式和程式的分类

胡仁乌力格尔主要母题、模式和程式的分类,是一种公开、简洁地展示它们内在结构的好方法。看起来胡仁乌力格尔虽然非常复杂而长短不一,但是了解到它的内在结构,就能轻而易举发觉它并非杂乱无章。下边用编码形式标示分类:

1.乌力格尔开讲

开讲中包括故事梗概、导引曲、唱诵纲目(通诵纲鉴)三种形式和内容。由于胡尔奇个人兴趣爱好的不同,有的只是以演唱故事梗概作为导引曲;有的先唱诵纲鉴,后说故事梗概作为导引曲;有的没什么导引曲,直接进入故事。这三种开讲形式,无法评定好与不好。这是以当时场景和听众的多与寡所决定的。但有一条:知识广博的胡尔奇,肯定以“通诵纲鉴”来显示自己的才华,吸引听众的极大的兴趣。

2.上朝

“上朝”指的是皇帝寅时起床穿戴好朝服上文德殿,与文武大臣共同商讨国家大事,交流信息,对重大问题做出决策。这里有:

君臣以各种形式赶赴上朝的母题;

文武大臣呈报奏折;

(1)国内洪水、盗贼以及其他重大事情

(2)属国反叛、地方官的离心企图

皇帝叫大臣们猜梦或拜神或观光或赶赴属国出席某种活动;

决策之后散朝。

3.西宫娘娘与她父亲狼狈为奸,以各种卑鄙手段陷害正宫娘娘妄图篡位(模式)

与宫女勾结从昭阳宫“搜出”陷害皇帝的翁衮,加害于她;

以毒酒宴请正宫娘娘;

以莫须有的罪名打入冷宫;

正值正宫娘娘分娩时,用狸猫换太子;

面对西宫的陷害,东宫娘娘、忠义宫女、太监和侠士挽救正宫娘娘(和刚出生的太子);

红门小将们攻打皇城四门,力举千斤闸,救太子和娘娘逃出皇城;

得到其他忠臣义士的支援。

4.太子走国(模式)

养精蓄锐,卧薪尝胆,准备复仇;

将相依为命、相亲相爱的贤惠女子封为正宫或东宫娘娘。

5.西太师阁老企图篡权的阴谋活动(这里包括:与属国或外邦秘密勾结闪动他们反叛,里应外合,暗地里进行各种颠覆活动)

6.当朝皇帝的腐败堕落(这里包括:皇帝贪酒色,松弛朝纲,排斥忠良,亲近邪恶等母题)

7.忠臣义士率领大军,高举太子和正宫娘娘的旗号讨伐西宫、西太师的反动势力,挽救摇摇欲坠的朝廷和堕落的昏君(模式)

将军披甲整装(全副武装)母题;

备战马母题;

上校场登上点将台,宣布军纪军令母题;

点兵点将,部署五方旗军和旗主,按五行天干摆阵势;

大军出发(如果在皇城,皇帝亲自赏酒祝送赶路,强调军纪);

安营下寨(包括:按五行扎营,造观望台,备防洪防火设施,建行人车马通道,设立衣食住行和兵器的管理等后勤保障体系等母题)。

8.攻打关卡,攻破收复

交换战书母题;

将军对将军的对阵,决一雌雄母题;

女将们用法术对打母题;

普通士兵摆阵对打母题;

用云梯或堆砌土木与城墙对齐攻城;切断水源或往水井里投毒;发射火箭等母题;

四方围城切断水源和粮草供给线母题;

火烧粮草或中途夺粮草母题;

邪教主或道士布五毒阵或恶阵母题;

正教主或神灵下甘霖破恶阵救将士,教化邪恶,将他们皈依正门母题。

9.正教与邪教神灵们的法术战

这里包括:天女(仙女)、天上星宿、天兵天将、天上禽兽、天上器皿;山洞中得道的禽兽、水里修炼的生物、多年听诵经声得道的法器等下凡,分成正反面神灵争战(模式):

避水避火避神器的宝物和盔甲母题;

只有刺中嘴与眼珠(秘密命门)才能毙命的神人母题;

请出天神水神或山洞神仙收复邪教徒的母题;

丑陋的天神化身——女将军,在争战中掉入深潭或沟壑脱掉面具回复靓丽的原貌母题;

争战在尘世的正反面神灵英雄们,完成使命返回天庭的母题。

10.水军战

水性好的南方水军与北方陆地的水军争战母题;

用战船作战——沉船、烧船母题;

引诱到陆地,以强兵围困消灭母题;

策反水军都督的母题。

11.消灭山寨大王

无恶不作的山寨大王掠夺平民财务,抢占民女做压寨夫人时侠胆英雄一举消灭他;

如果大王是正义侠士,愿为朝廷效力,双方就化干戈为玉帛,一同为正义而战。

12.将军或英雄喜得盔甲坐骑

男女小将独自在江边、湖岸、深潭、沟壑或寺庙战胜兴风作浪的妖孽,驯化它。令其幻化成盔甲或坐骑。

13.年轻小将们的奇遇

年轻男女将士在深山老林、地道、寺庙等僻静处战败逃遁或徜徉时,意外地吃上为师给他(她)准备的九牛二虎(一龙)美食,即刻变得力大无穷,身材魁梧。甚至与他(她)尊师交战,学到非凡的本领。

14.山水赞(非母题)

15.市容赞(非母题)

16.美人赞(非母题)

17.胡尔奇解说的封建道德礼仪

三从四德、祸福善恶(神佛地狱福寿命运)。

18.好汉竞技(包括武状元选拔模式)

打擂台、骑射、举鼎、马上交战、徒手对打。

19.好汉拜把子或成眷属(模式)

志同道合的好汉们歃血为盟,合力奋进(母题);

义兄义弟们为了世代友好,指腹为婚或将双方男孩拜把子。

20.祭祀礼仪

祭祀天地、山水、神灵母题;

祭祀祖先母题;

祭祀恩人、功臣、牺牲英雄豪杰母题。

21.向神仙学艺(模式)

忠臣义士的幼年儿女被风卷走或病故时神仙道士救活并传艺母题;

这些忠良志士学好本领后遵照师父的指令下山为国家建功立业母题。

22.选女婿(模式)

名门闺秀与绣球落肩的男士定终身母题;

女将以比武定终身母题;

遵照仙师的旨意与命中人结发母题;

皇帝或重臣向女将军、公主赐婚母题。

23.与敌人斗智斗勇(模式)

天时地利人情世故的对答雄辩;

迎头痛击与将计就计;

明面上斗智斗谋,暗地里布阵突袭母题。

24.奇人体系

顺地心地脉奔突的超矮人(土行者);

力大无比的猎人、樵夫,救助太子、公主为复国效力母题;

传递信息、联络四方的飞毛腿;

侠客(剑客)、烈女(真节女)们的忠肝义胆;

在地宫地窖暗养的大力士,关键时刻为国征战的母题。

25.天、地、龙王、阎王、神仙、鬼怪体系的人士下界参战(模式)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体系——

天庭七仙女、外甥女、嫦娥们下凡;

太白金星等诸神灵助战;

三十六个天罡星、二十八星宿下凡;

阎王体系——

阎王爷、牛头马面、各路小鬼;

其他小神、小鬼、判官;

十八层地狱及阴间事务;

龙宫体系——

龙王、龙宫公主、龙太子、其他小神和龙宫至宝;

七十二山洞神仙体系——

七十二地煞体系——

元始天尊体系——

太上老君体系——

西天或释迦牟尼佛祖体系——。

26.神仙、妖怪的各种幻化和法术

神仙道士们以各种幻化法术救国救民;

得道的妖魔鬼怪以幻化法术助纣为孽。

27.神仙道士、巫师们的占卜及预言

神灵们闻到祭祀祈祷的香烟味,预知事发因果;

当徒弟下山时告知他(她)前景和未来;

丞相或名儒借助神物或法器预知未来祸福并上奏;

为了不泄露天机,明知不说;

预知祸福后暗暗采取防范措施。

28.部署伏兵、秘密布阵

在山路两侧伏兵,摆好滚木礌石、弓箭、壕沟、绊马索和火阵;

收缴江河湖泊中的船只或伏兵火烧船只;

在寺庙或店铺潜伏,探知对方行踪,以毒酒或蒙汗药擒获。

29.凯旋回京,平暴治乱,安抚百姓,重振朝纲

远征兵将、战马闻到家乡水土味儿兴奋不已;

拜见当朝皇帝(受磨难的或昏君);

皇帝退位,太子当朝;

惩罚叛逆者,处决西宫和西太师阁老;

为受害者平反昭雪,官复原职;

奖赏功臣,名将,加官晋爵(含封干太子、干公主)。

30.故事尾声

太平盛世赞;

胡尔奇祝词。

二 母题、模式、程式之间的关联

上述分类主要是基于“模式”,其中包括诸多母题。这是为了揭示胡仁乌力格尔的内在构造。从中看不到“程式”和“程式化”。然则从1—30的排列当中,我们不难看出它们本身就是一种程式或程式化。其实“程式”就是模式(含母题)的序列组合。在长度大的乌力格尔中,上述模式都能显现出来。在不同长度的短篇故事里,从上述母题中可能会有若干个模式被减掉。据此可以得出:乌力格尔的或长或短,取决于它所用模式的多与寡。同样,将乌力格尔里的各种模式进行调整或改变其顺序,也会产生内容同的故事。这些调整,是由胡尔奇来完成。实际上“调整”就是“程式”或“程式化”。

大的模式当中也能蕴含程式,比如在“攻打关卡”模式中共有9个母题。这些母题在不同的乌力格尔中其顺序都不一样,亦有多与寡的区别。这就再次证明“程式”也不是固定的顺序,而是很灵活的顺序排列。实际上也如此。但是,“开讲”和“结尾”这一程式是不能调整的,这是固定的程式。

“上朝”是非常重要的模式。然而有些乌力格尔没有“上朝”这一模式,个别乌力格尔里反复出现“上朝”。“多次上朝”能改变乌力格尔的程式。这可以归于灵活的程式中。

如果理解了模式、程式的上述特点,我们也能证实胡仁乌力格尔中的母题、模式、程式的顺序以及多寡是相对的,是开放的结构。利用这一“开放性”特点,不同的胡尔奇将同一个故事加以扩充或压缩时,在其结构上是不会出现差错的。但要做到前后衔接,一脉相承,全靠胡尔奇的才华。这里虽能提及固定的模式会给胡尔奇的记忆提供极大的方便,但也不可忽视胡尔奇重新将诸多的、错综复杂的模式加以裁剪整合的技艺。杰出的胡尔奇应该是过硬的剪接师。

这里需要强调的一个问题是,在母题分类中出现的一些弊病。个别人士的分类中将“开讲”(含通诵纲鉴)、“结尾”(含胡尔奇祝词)、“山水赞”“美人赞”等也视为母题,这是不对的。因为这些祝颂辞中丝毫看不到与“最小的情节单位”相关的因素,所以可以放到模式中去。

虽然说母题是很重要的概念,但是要研究像胡仁乌力格尔这样篇幅很长的作品,模式同样居于非常重要的位子,而且以它们的多与寡及其排列顺序来被认定故事的结构和整体。母题在这一整体结构中充当组成生命的细胞,以相连的内容来参加模式的组合。所以说,所谓“背诵乌力格尔”指的是记住模式;“说书”就是模式的程式化演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