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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自己活还是妻儿活

第二天的早晨。

罗时暄睁着一宿没合的熊猫眼,直勾勾瞪着外面的反贼营帐,应该说是驻于营帐中央的那杆汉字大旗。

“汉贼,居然真的是汉贼!”

罗时暄目眦欲裂的同时,心中也是涌出无限的恐惧。

一旁,跟着熬了一个通宵的典史,看到外面的汉旗忍不住问道:“汉贼怎会来我华容县,难道说荆州府已经尽数陷于贼手?”

罗时暄闻言不由白了这家伙一眼,这不是废话吗?

巡抚大人跑了,荆州满城也被屠了,那这荆州府怎么可能还保得住,无非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如今,汉贼既然已经到了华容县,那荆州府必定已经全部没了,罗时暄都顾不上给荆州的同僚们假惺惺的伤感祭拜,当即下令道:“快,立刻把我们这些天募集的民夫都召到城墙上来,再把钱粮也全都撒出去,让他们过来守城。”

典史大惊:“大人,这于制不合啊!”

罗时暄一甩衣袖,大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谈什么于制不合,现在不守城,城破了,你我都得死。反而要是把城守住了,咱们就有机会脱罪,说不定还能戴罪立功。”

这位华容知县的脑子,确实比前面荆州府官员的脑子活络多了,私自募兵守城,确实有越权逾制的嫌疑。但之所以是嫌疑,在于这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就是形容造反,往小了说那叫事急从权,可以算戴罪立功。

罗时暄下达了守城命令,典史虽然惊恐犹疑,但为了能活命,索性也就拼了,匆忙下了城墙去安排。

华容县外,汉军大营。

何顺安现在的兵力已经从1500人下降到了1300人,在经过华容县北边的万庾镇,汉军分出了200兵,联合了当地的流民佃户一起打土豪分田地。

因为是冒险出兵,没带基层官吏,为了能分的足够快,所以也没再区分劣绅、良绅,凡是地主大户通通抄家分田。

抄家的事情,全都让那些参与分田的流民佃户自己动手解决,不是怕污了汉军名声,而是务必要让他们全都手上沾点血。

要让这些佃户流民都没有退路,往后都坚定跟着汉军后面干。

对于何顺安如此浅显,把佃户流民们全都拉下水,那些佃户流民却是浑然未觉,反而觉得汉军仁义,完全不像官府宣扬那般,茹毛饮血、杀人如麻,居然还帮着他们打地主分田地。

许多佃户因为平时被欺负的狠了,还直接杀红了眼,愣是冲入地主家里,把能看到的一切活物,包括老人、孩子,家奴到蓄养的牲畜,全都杀了干净。

正是因为万庾镇的佃户流民集体暴动,加上汉军又打来,搞得地主们完全没法跑路,更没法跟县城方面通风报信。

何顺安把万庾镇的地主都抄光了,又分了200兵,帮着暴动的佃户、流民主持分田,同时也防止暴乱失控,从而后院起火。

“这华容县城似乎不打算投降,反而打算死守。”何顺安手捧着望远镜,已经能看到城楼上有许多士卒,明显是临时募集的守军。

何顺安甚至还扫到了两个穿着伪清官服的狗官,应该就是这华容县的县令与典史官了。

“准备攻城吧!”

军令下达,汉军却没有立即攻城,而是分兵前往砍伐林木,同时又有一部分去城下半强迫的招揽百姓,帮着干些打造攻城器械的苦力活。

罗时暄站在城楼上看得清楚,一见到反贼开始砍树,有的还选取几处房屋后开始拆门板,显然是要攻城了。

周围全是被临时半强迫、半利诱赶上来的守城士卒,此刻全都面露惊恐,隐有骚乱之势。

“都在愣什么?快拦住反贼,不要让他们继续拆屋子了。”罗时暄立刻大声下令道。

虽然募兵募的仓促,几乎都不能算兵,只能算青壮民夫,但好歹还是有些章法。

至少准备的守城器械,还算比较完备,有人在起火烧煮金汁,也有人在准备滚木和巨石。

金汁还没煮好,滚木和巨石就被三三两两丢了下去,砸是不可能砸到人的,因为全都慌得一匹,压根都没对准,闭着眼睛就往下丢。

几波扔下去,汉军门板拆完就走,愣是连受伤的都没,有些还捡了几根滚木,准备拿回去填火烧柴。

典史又开始唱衰:“大人,这样不行啊!守不住的,士卒都无战心。”

罗时暄听罢几乎当场拔剑而出:“住口,守城大忌,再敢乱我军心,本县定斩不饶。”

典史完全没被吓住,反而破罐子破摔道:“咱们的守城士卒,连士卒都算不上,就是一群民夫青壮,甚至不如人家汉贼来的人多,这怎么能守得住啊!”

罗时暄当然不敢真的杀了对方,都是朝廷命官,他现在强行守城,还要跟对方一起商量背锅,这要是砍了,不仅背锅没人了,还得罪加一等。

罗时暄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有县城为依靠,汉贼又没有大炮,若要破城,必以十倍之势才能。而我们钱粮充足,只需坚守为上,待府台大人和富总兵来援。”

来援?来援个屁!

就他们这情况,能撑得住三天都算烧高香了,还等府台大人和那位富总兵来援。

一天下来,汉军都在忙着拆屋子砍树,打造攻城器械。

而华容县这边投放的滚木、落石,几乎连半点阻碍都没能造成,倒是那几大锅的金汁,在城墙煮了一整天,弄的满墙都是臭气熏天,呛晕了许多人不说,连罗时暄都被熏的受不了,只能先下去。

这下,没有县太爷亲自监督坐镇,城墙上的守城士卒,不是躲得老远,就是三三两两,混日子的丢个滚木、石头块。

当天夜里,典史房。

一群文吏围住典史,倒不是在逼宫,而是面色焦急来问典史怎么办。

心腹文吏问道:“司爷,反贼现在拆屋砍树,待到城外屋子拆的差不多,那就轮到攻城了,太爷那边有说怎么办吗?”

“还能怎么办?无非死守待援罢了。”典史也是一脸无奈。

那文吏有些不敢置信:“这还要死守,白天的情况司爷您也看到了,咱们守城的都是城内百姓,哪比得了反贼的凶悍啊!”

还有文吏干脆不客气道:“死守待援,天晓得府台大人那边会不会出兵,能不能出兵,打不打的过反贼?”

“是啊!要是等不来援兵,难道咱们都要等死?”

“……”

典史忽然冷笑道:“怎么?你们想从贼?”

这话一出,所有文吏瞬间都不讲话了。

既是被戳中了心思,也是感到害怕犹豫,害怕典史会把他们突然拿下,也犹豫是不是真的要从贼。

一看这些人的反应,典史就明白他们的心思了。

典史没有下令拿下,主要是他也不确定衙役们是不是也这么想,而且他同样也想活,却又不想自己活了,连累了外地的妻儿家小。

总之,就是特别矛盾,不知道该怎样选?

自己活还是妻儿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