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调查
我又一次急匆匆地跑向警局，不过我这次比较放松，毕竟已经跑过一次了，知道大概的速度需求。然而，一辆熟悉的红色法拉利缓缓停在了我身边：“谭明真，你还在这儿啊，快上车吧，你已经迟到10分钟了。”
三分钟后，我顺利抵达了警局搜查一课课长办公室领取检讨书：“明真老弟啊，昨天就是踩着点到的，那也就算了，你这上任第二天就迟到十多分钟，这不太像话吧，今天回去之前把检讨书写好，去吧，千万别跟课里那些老油条学，要记得准时到啊。”
叶女士对大叔说道：“我也迟到了，也给我一份检讨书吧。”
大叔愣了一下，便给了她。
我明明有把握好速度的，今天起的比昨天还早了不少呢，怎么迟到了呢？我耷拉着肩膀跟诸星大打了个招呼，便一屁股栽到座位上。
诸星大说：“今天你也迟到了啊，别放在心上，这里迟到的人多了去了，差不了我们两个，检讨书随便写写凑凑字数，大叔都会放过你的。”
我有点儿生气：“别说的这么心安理得，我可不是不守规矩的人。”
诸星大挖苦道：“那你为啥迟到了啊？”
我只好说：“我住的地方位置比较尴尬，离这里不算很远，但是车站在反方向。”
诸星大诧异地问道：“那你不会骑共享单车吗？现在到处都是啊。”
这下我脸上发热了：“我不会骑车。”
诸星大大笑起来，房间里的其他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来。我气地一把拉开抽屉，就要把检讨书塞进去。
突然，我停住了，因为我意识到我打开的就是我之前在意的那个抽屉——灰尘只集中在内侧。这次的案件中也有一个令人在意的抽屉，而那个抽屉我们目前认为装有某种机关，我在想，这个抽屉会不会也有某种机关？我试着将抽屉整个取下来，但是似乎很牢固，于是我蹲下身观察抽屉，我将其它抽屉打开进行对比，我发现其它抽屉的空间似乎比这个抽屉要大，而且从外侧看，这个抽屉和其它抽屉的体积并没有不同，没错，我仔细地来回比对后确认，这个抽屉肯定有隐藏空间。果然，我发现抽屉底下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洞，我在自己的东西里东翻西找，最后从原子笔里取出一根笔芯，我小心翼翼地将笔芯伸了进去，缓缓地，缓缓地，我感觉笔芯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我立刻紧张地直起背来，这才发现诸星大已经蹲在了我的身旁。
诸星大说：“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我激动得嘴巴都颤抖了起来：“我认为必须立刻疏散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
“你确定么？明真老弟，这真的是案件中使用的那种起火装置？”
说话的是穆帅大叔，我回答道：“我无法确定，但是有可能。”
叶女士说道：“没问题吗？谭明真，不如让更专业的爆破拆除小组来做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自己来，这对我很重要，这是我的直觉。防护装备我都已经穿好了，放心吧。”
诸星大说：“直觉么？我没想到你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谭明真，加油哦。”
“好，准备好了吗？那么我开始了。”我像是在对大家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咽了口口水，缓缓地，缓缓地，笔芯再次碰到了那样柔软但充满韧性的物体，我手汗都出来了，但我没有抖，我手意外的非常稳，也许我只是慌得手都不动了也说不定，但最终我还是顺利将橡胶顶了出去，并没有引爆或起火的迹象。
我站了起来松了一口气，两口气，不知道多少口气后，我对大家说：“没事了，你们过来看，橡胶、铁片都在，和我想象的一样，铁片夹住了顶开橡胶的笔芯。“
诸星大、穆帅和叶女士纷纷围了上来，我说：“抽屉的底部有一个不仔细看就察觉不到的小孔，只要将圆珠笔的笔芯插入小孔。”
诸星大摸了摸下巴：“原来如此，是双层底啊。“
我说：”不仅如此，即使知道是双层底，也不可能就这样打开隔板。知道为什么吗？这个无法导电的圆珠笔芯会成为绝缘体，将电流阻断，关上隔板的时候。这块顶上的橡皮条也会成为绝缘体，使电流无法通过，可是假如有人强行取下夹板的话，那个瞬间，装在塑胶薄膜内的汽油就会着火，这本本子就会被一下子烧成灰烬，证据就会被完全消灭，就是这样的一个装置。“
诸星大等不及了：“快看看这本神秘的厚本子里有什么吧。”
“嗯。”我小心翼翼地拿起本子观察了一下，叶女士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那个本子，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说着，叶女士将本子拿了过去，我才反应过来，回道：“嗯，可以啊，但是有密码锁，打不开。”
叶女士没说什么，虽然身后看不太清，但好像叶女士是看着本子在发呆。
诸星大说：“有密码锁，会不会是日记本。”
我说：“有可能，看着挺像的，‘因为不想被别人看见日记，才会将其隐藏起来’，用这种最合人情的理由，大概就能解释了。但是，一本日记本真的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诸星大说：“确实啊，如此大费周章，应该会有什么很重要的秘密。”
我又看了看叶女士，示意诸星大耳朵凑过来，我说：“话说，上次你跟我说的关于叶女士中文名字的调查，调查出什么了吗？”
诸星大也看了看叶女士：“现在说这个吗？你别说是我说的哦，她的中文名是叶文洁。”
我等了一会儿，说：“然后呢？”
诸星大说：“没了啊，对名字的调查调查除了名字，你还想听到啥？”
我服了：“那你上次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么，三个字的事儿你都要下次说？”
诸星大呆了一下，说：“对哦。”
诸星大又说：“谭明真，你该不会是怀疑叶女士和这起案件有什么关系吧？”
我很想否认，诸星大却制止了我，继续说道：“刚才叶女士看见这本厚本子的反应有些奇怪，感觉和平时的她不太一样。假如，只是假如，叶女士和这本厚本子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么叶女士和我们正在查的那起案件恐怕也有什么关系，因为这样的机关出现两次不太可能是巧合。”
我说：“嗯，这个机关恐怕就是案发现场的起火机关，但是现在也不好下定论，毕竟案发现场的机关已经几乎烧尽了。”
忽然，不知何时走到我们身旁的叶女士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本本子，还是你拿着吧，谭明真。”
我接过本子，看着叶女士的背影渐行渐远。
诸星大说：“走吧，去现场再调查一下。”我点了点头。
走到警局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背靠墙壁的庄梓似乎是在划着手机屏幕，也许是在看小说，突然她发现了我们，她指着诸星大喊道：“啊！跟踪狂出现了！”
诸星大说：“喂喂，刻意在这里等我的你才更像跟踪狂吧。”
庄梓又涨红了脸：“混蛋，谁在等你啊？”
说着，庄梓拔腿就跑，诸星大说：“那个女人真是麻烦，我去追她，谭明真你先去现场吧。”
我说：“嗯，别让她出事了。”
刚走没多远，突然发现手机忘在警局了，刚才“开抽屉”的时候，我把手机放在墙边的书架上了。
回到搜查一课，我找到了手机，还在原位，不过我发现课长办公室的门没关紧，刚刚里面似乎还有争吵的声音，我决定一探究竟。
我趁无人注意，来到门前，悄悄蹲下，将耳朵凑近门缝。
有女人略带呜咽的声音：“嗯？你是指将日记本藏起来吗？”
还有穆帅大叔的声音：“是啊，就藏在那个抽屉里。一般人肯定会想‘那样算藏起来了吗？钥匙还插在上面呢。’但是这样就行了，倒不如说把钥匙放在显眼的地方反而更好。基本上大部分的人只要读了那本日记本，就会对那个抽屉里的秘密有所满足，然而，真正的钥匙…是这个，无论把它摆在书桌四周的哪个角落都不会显得奇怪，只是一支普通的圆珠笔，但使用它的笔芯就能打开隐藏的夹层。”
看来争吵已经结束了，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听下去，女人说：“用一本真的日记本来做掩护，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吧。”
穆帅说：“是啊，我们都被骗过去了。”
女人说：“但是为什么呢？这本本子里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值得阿助拿自己的日记本作掩护？”
阿助？有点耳熟。我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一点点…哎呀！膝盖撞到地面了！
“什么人？！”
不妙！快跑！
啊……啊……我连滚带爬地溜出了警局，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跑走，其实当面问他们详情更好吧。没错，他们就是穆帅大叔和叶女士，呜咽的女人就是叶女士，我都没听出来是她。他们在谈的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而我只不过是因为顾及自己的面子不肯承认偷听就逃走了。也许是因为我在怀疑他们？我甩了甩头，像是要将这个想法甩出脑袋。
退一万步，不管怎么样，他们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一些案情相关的事情，我只是好奇他们为什么隐瞒，这样的怀疑是合情合理的，并不过分，也不会侵犯到他们。我在心里这样告诉我自己，我试图说服自己，我过于敏感了，过于害怕因此失去与他们刚建立不久的友情。哎，想想别的吧，根据刚才我偷听到的话，至少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抽屉里原本存在另一本本子——一本日记本，这也许就能解释为什么抽屉里的灰尘大部分分布在内侧，等一下，也不对啊，不应该只是日记本所在位置下的长方形区域没有灰尘么，怎么只剩下内侧的灰尘了呢？不问问穆帅大叔和叶女士更多详情的话，恐怕我是找不到答案的。先等等吧，另外还知道了日记本的主人叫阿助，嗯……啊，已经到站了，下车后不用走一百米就能到案发现场了。
旭日当空，明明已经快要到冬天了，今天却格外闷热。我快步走向烧毁的房子门前，在那里等待着我的却是诸星大和庄梓。
我先开口了：“诸星大，为什么你们比我先到啊？”
我又思考了一下，问道：“而且为什么庄小姐也来了啊？”
诸星大挠了挠头，庄梓先开口了：“我们是骑共享单车过来的，可能比你等车乘车要快些吧。话说原来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吗？”
我说：“嗯，诸星大之前跟我说过了。”
庄梓说：“这样啊，还是让我再好好跟你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庄梓，在‘正义的伙伴’牛排店工作啦！叫我庄梓就行了，还请多多指教哦。”
我有点不知所措，说：“我叫谭明真，是新人警察，额，今年20岁，请多指教。”
我把诸星大拉过来，悄悄问他：“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把庄小姐一起带过来了？”
庄梓突然说：“是我擅自跟过来的！”
“啊？”
我呆呆地看向她，她说：“我听到了哦，你们刚才是在谈论我吧。”
我又呆呆地眨了眨眼睛：“那，为什么呢？”
庄梓说：“当然是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
我看向诸星大：“这样好吗？让一般民众进案发现场。”
庄梓说：“我已经进去过了哦。”
我惊呼：“什么？！”
诸星大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她非要跟着我。”
庄梓大叫：“啊，你是不是要说我是跟踪狂啦，你才是跟踪狂！”
我见话题逐渐跑远，赶忙暂停：“等一下，等一下。你们已经进去过现场了，那你们现在是准备做什么？“
诸星大说：“你没注意到吗？已经快要中午了，我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庄梓说：“我也要找个没见过的小餐厅尝尝鲜。”
我说：“原来如此。我打算先看看现场。”
诸星大说：“那过会儿我把我刚才的调查结果发到你手机上。”
我说：“嗯。话说你们不一起吃饭吗？”
这俩人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地说：“谁要和他（她）一起吃啊？”
我不太熟练地给门口的警员出示了身份，证件差点没找到。空气依旧污浊，但起码比昨天好了些，能够看清楚物件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带着防毒面具进入了现场。我收到了诸星大发来的短信。在这个年轻人和中年人们都在用V信、球Q的年代，诸星大却只会用短信，是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不过我不会骑车也是蛮稀奇的。诸星大说鉴识员已经在房屋外找到了大量的玻璃碎片，位置已经用粉笔圈起来了，不过根据电脑智能拼接的结果显示，还差一些碎片没有发现，我看了看他发的这个形状，估摸着只差几片小碎片了，会是在哪里呢？我从破碎的窗户往下看了看，下面就是草丛，旁边是房屋后面的水泥小路，这里也没有监控摄像头，估计很少有人经过，也就是说凶手恐怕轻易就能逃走。嗯……诸星大还说在另一间卧室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把钥匙，还不知道是哪里的钥匙，暂时存放在门口的警员那里。我先在地图上找到我所在的卧室，再找到另一间卧室的方位，原来就是在旁边啊，成功抵达了同样惨不忍睹的另一间卧室，找到了大概是垃圾桶的残骸，几乎只剩下框架了，里面的尘屑有被人翻弄过的痕迹，大概钥匙就是在这里发现的了。我在这里四处观察了一下，想要试试能不能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没能如愿。我来到门口和警员交谈了一下，看了看钥匙，也只是很普通的钥匙，看不出来是哪里的钥匙。诸星大的短信最后说的是这里有阁楼。我顺着短信的指引找到阁楼的位置，一条绳梯从入口垂下来，我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这里没怎么受到火势的影响，不过地板明显不太稳的样子，还是当心点好。啊啊啊，这里怎么有个洞？差点一脚踩进去。我四处查看了几圈，阁楼上有很多东西，像是杂物间，但是怎么说呢，感觉比普通的杂物间要整洁得多，不光如此，物品摆放的模式其实有点像是一间简易的卧室，但又比卧室要简易很多，东西整箱整箱摆得很整齐，十分怪异，但看着很舒适。嗯？角落里的一本…类似于书的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果然，这不是一本普通的书，剪裁、格式都独有一番风味，也没有找到书名和出版社，也许应该说我甚至不确定封面在哪里，我小心翼翼翻上几页竟有些吃力。书的内容大概是神学相关的东西，我翻了几页都没看到几个见过的文字。我把奇书收进证据袋，姑且先当作线索，便下了阁楼。
刚想出门，正好撞见回来的诸星大和庄梓。还没来得及打上招呼，庄梓便指着我手中的奇书说：“谭明真，你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我说：“额，庄小姐，这是我在阁楼的一个角落里发现的。”
片刻之后，庄梓说：“谭明真，别那么见外，叫我庄梓就行啦。”
我说：“抱歉，刚才真忘了。”
诸星大说：“大姐，你知道这个东西？”
庄梓缓缓地说：“这是一种千年积木，我爸就是研究这个的，你不知道么？”
诸星大说：“不知道啊。”
突然，都没人说话了。
我说：“既然如此，庄梓，能不能请你爸看看这个东西，我一点都不懂这个，我想警局里也没人懂吧？诸星大。”
诸星大点点头，说：“嗯，好主意。”
庄梓拿着证据袋，说：“那我就先走了哦。”
我说：“嗯，再见。”
诸星大说：“再见。”
我跟诸星大也道别后就去找地方吃饭了，诸星大还想再看看现场。不知不觉都1点多了，我肚子都饿扁了。
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尚未入睡。一天一转眼就过去了，后来也没有在现场找到什么其它的线索，明天再找找别的方向调查吧。这起案件实在是线索太少，房主安室透至今没有下落，也没有找到和他有关的人。突然想起来检讨书还没写，希望穆帅大叔明天不会生气。话说回来，今天听到的穆帅大叔和叶文洁女士的对话也是挺有参考价值的，等下，明天他们不会要抓偷听的人吧？我的心脏又开始狂跳了，这种时候我总是过于害怕不被别人信任了，尽管我自己也知道，但心脏仿佛自己有意识一样，也许我还是改不了吧，即使有人那样帮过我，希朵莉。哎，别想了，安心睡觉吧。哦对了，日记本的主人叫阿助，这显然不是本名，而是称呼，但我莫名觉得很熟悉呢，又跟之前看到叶女士和大叔背影时一样么？这就是人类之间原始的亲切感吗？还是说我真的见过他们？真是神奇呢。说起来，今天诸星大和庄梓的对话有点不太自然，他们是在谈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