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黎瑄
大令主一瘪嘴,拧开保温杯跟他碰了碰,“我要保持心情愉悦,不跟你一般见识。”
一番动作惹得众人大笑。
三令主笑道:“老大不愧是老大,学问胸襟都是第一。”
“就是就是。”众人附和。
说到第一,众人不得不联想起因为考核倒数第一而接管了产业的令三。
众人交换眼神,八个令主齐齐端起酒杯,“老三,敬你。辛苦了!”敬他什么,都心照不宣。
三令主因司主在旁,也不能抱怨那差事不好,只得苦兮兮地一口饮尽。
柳北在旁支肘瞧着,也有些忍俊不禁。
回头见节音把两片牛肉夹到她碗里,无奈道:“叫你吃火锅,不是来伺候我的。”
节音:“小姐,我吃饱了。”又给她烫了鸭肠。
她在前司主身边伺候时,可精细多了。她本来就是仆人,做的都是她该做的。也就小姐,丝毫不把她当下人。
柳北咬了一口牛肉,又嫩又滑,刚刚好。算了,随她。
希月看热闹看够了,吸了吸鼻子,“大师,我向你道歉,你把我放回去好不好?”
作为一只玉灵,困在紫玉镯里,被弥尘放在桌子上干看着又吃不到,看人家吃得那么香,她可太馋了。弥尘吃得正欢,并不答她。
希月委屈地噘嘴,不就是前两天无意中说了他的光头像圆圆白白的馒头吗?又不是故意的。
这位大师不是一般的小肚鸡肠。
太阴司游走于生死阴阳,但并不脱离尘世,死气沉沉。他们个性鲜活,又因为看多了各种各样的执念,所以比一般凡人活得通透,也并没有因窥得轮回的秘密而自大,反而格外珍惜性命。
如果太阴司一直衰落,没有作为,天道将不会再賜予他们神力。再过两代,他们的神族血脉大约也彻底消失,他们的后代,也会变成彻彻底底的凡人。
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们像凡人一样有血有肉,谦卑地把自己融入他们中去。
甚至会像凡人一样,在此刻,给领导敬酒。作为司主这近一个月对他们魔鬼式的折磨的小小报复。
柳北长于大家族,他们这点小心思,一眼就看穿了,不过,最后一天,由着他们闹了。
节音在众人都端起酒杯的时候把柳北的酒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成白水,柳北当没看到,拿了节音面前的酒
一饮而尽。
节音拦不住,只得自己喝水,好把喝了白兑红,吵着要回家的大小姐送回去。
凌晨时,节音把柳北送回小别墅,她刚打开后座车门,柳北伸出个脑袋,咪着眼细细辨认那栋别墅,见这房子比她记忆中的那栋小了不止两倍,皱皱眉头,又躺回了座位。
“这是哪儿?这不是我家!”
她面色酡红,眼神迷离,与平日的清冷毒舌大相径庭。
“小姐,这就是你家。”她简直丈二和尚似的,不知柳北说的是哪个家。
她指着节音,不依不饶,“不是不是不是,快说,你是谁!你把我弄到这儿干什么!”
“容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从角落里窜出几人,殷勤地来到车前打招呼。
二月初的凌晨,天气还没回暖,气温还有些低。他们几个从傍晚开始一直守在这儿,现在实在冻得慌。柳北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她歪头打量了片刻,又认出他们是霍斯的人了。
“是你们呀!又来干什么?”她跌跌撞撞地下车,拍开节音来扶她的手。‘啪’的一声,在黑夜里格外
清脆。
“哎哟!疼!”她吹吹手心儿,倒打一耙,桃花眼里盛满委屈,凶凶地瞪了节音一眼。
节音无奈地搓搓打疼的手,只能离她远些,在身后张开手护着。
那人笑道:“容小姐,王命我们来给您他让开,身后几人又打开抗来的各种箱子。
名画、古董、孤本,大大小小共十来箱。
柳北好奇地凑近去,看到孤本,眼睛亮了亮,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她摆摆手,“不要,廉者不受嗟来之食!老师今天才讲了这课。”
那人惊呆,这拒绝的理由也太草率了。
“容小姐,这是我们王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王是谁?哪个王?”
她嘟嘟嘴,长睫眨啊眨:“不要,这些东西我家里有的是。你们王要收买我做……做什么?”
一众人面面相觑。
收……收买?大小姐啊,您是喝了多少啊!
节音护着东倒西歪的柳北,听闻此话,也小小地叹了口气。
那人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头次礼物没送出,他把情况汇报给王,王当即空运了这些王室珍藏过来,没成想,这位喝得迷迷糊糊的,依然给拒绝了。
节音冷冷道:“我家小姐现在身体不适,需要休息,请你们离开。”
那人无法,唉声叹气地又和几人扛着箱子消失在夜色中。
柳北困极了,闭着眼由节音扶到门口。
节音不知密码,正要询问柳北,不料门开了。
她吓一跳,护着柳北后退。
那人把灯打开,她这才看清,一个画一般的人走出来。
联想到希月的话,她试探道:“白七仙上?”。
他点头,目光没有离开柳北,见她没骨头似的靠在节音身上,蹙了蹙眉,“进来。”
他正在疗伤,被门外的动静给闹得不安生,这才知是她回来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着白七,前两天她去安顿一众怨灵,没有在太阴司碰到。还是听希月词不达意在耳边唠叨了半天才知道。
希月说有个神仙元神来太阴司找过小姐,但她没说这个神仙还堂而皇之地住在小姐家里啊!
白七伸手来扶,节音看着他的动作,侧着身子躲过去了。
他尴尬地收回手,说服自己是怕元神中的凉气冻着她。
她戒备地盯着白七,扶着柳北进了门。
柳北半睁着眼打量四周,在沙发上滚了两圈儿,水润迷蒙的桃花眼半睁,好半天才拍板道:“没错,是
我家。”
白七早发现她状态不对了,又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儿,额角无奈地抽了抽。
这可真是……天上地下,某人喝醉后都是一个德性。
蓦然想到些往事,他的神情变得不自然起来,心虚地低着头来来回回走了无数遍。
索性节音注意力都在柳北身上,而那个醉鬼现在跟入定一样钉在沙发上看着某处,也无人注意他的异常。
不一会儿,她突然从沙发上爬起来,在沙发上唱唱跳跳些他听不懂的歌,足尖在沙发上快速移动,就算身子歪歪扭扭,却一次都没有摔倒。让等着接她的白七很是遗憾。
白七干脆就支肘坐在地上乐不可支地看了半天,节音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默默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