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我品质才能带来至高的幸福

《如何看待自我》

我们已大致了解到，自我对个人幸福的贡献远胜于财富与名声。人的自我，以及他所具备的品质，永远是决定幸福的首要因素，因为一个人与自身不可分割、如影随形，而他的全部经历也都会被渲染上个人色彩。

一切的欢愉，无论何种性质，都只能由自我去体验。物质乐趣如此，精神上的乐趣更是如此。英语中有个短语“to enjoy oneself”（即“享受自己”）是个相当生动的表达。比如，一个人不会说“他享受巴黎”，而是“他自己在巴黎很享受”[19]。对于个性很差的人而言，一切的快乐都如同胆汁倒流到嘴里时喝下的美酒，完全变了味。因此，生活的苦与乐，更多取决于其感知方式，即我们感受能力的类型和程度，而非苦乐本身。

一个人的自我与自身所拥有的东西，简而言之，其个性及个性带来的影响，才与他的快乐和幸福直接相关。除此之外，其他一切因素都是间接的，它们的作用可以被消除和削弱，但个性所带来的影响却不可磨灭。这便解释了，为何个人能力所激起的妒忌之情最难以平息，同时也隐藏至深。

此外，意识性质和结构，是贯穿人类一切事务的恒久因素。在我们生命中的每一刻，个性都在持续不断地发挥作用，而其他方面的影响都是暂时的、偶然的、刹那的，变幻无常。这便是为何亚里士多德会说“永恒的绝非财富，而是人格”的原因。[20]正因如此，比起由自身缺陷导致的不幸，我们更容易承受纯粹来自外界的灾祸，因为运气总会变化，而自身的特质却始终如一。

所以，自我品质才是幸福的首要因素，如高尚的品格、聪明的头脑、开朗的性情、愉悦的精神以及健康的体格，一言以蔽之，即“健康的心灵加上健康的身体”。因此，我们更应致力于保持与提升这些品质，而不是追求外在财富与荣誉。

在这些自我品质当中，最能直接带来幸福感的便是开朗愉悦的精神面貌，因这一品质所带来的好处是立竿见影的。乐观开朗的人总能找到快乐的理由，因为他天性如此，并且这种品质完全可以弥补其他幸福的缺失。一个人或许年轻、英俊、富有且地位尊贵，但要判断他是不是幸福，那就得问问他是否快乐。如果他很快乐，那么，他是年轻或是老迈、是身材笔挺或是弯腰驼背，是富裕或是贫穷，又有何妨呢？反正他就是幸福的。

年轻时，我曾读过一本旧书，在其中看到如下文字：“若你笑口常开，你便是幸福的；若你常噙泪水，你便是不幸的。”这句话虽然简洁，但却饱含真理，让人过目难忘。因此，若当快乐莅临，我们应敞开大门相迎，它来得总是恰逢其时，但我们对于接纳它却往往犹豫不决，总想确认这份快乐是不是有理有据，接着又担忧精神的愉悦会影响我们进行深思熟虑或是处理重要事情。

快乐是一张能带来即时幸福的现钞，而其他因素所带来的幸福只是一张有待兑现的支票。生死永恒，个体的生命却短暂如白驹过隙，对于我们来说，此时的快乐便是至高的幸福，而把握和提升这种快乐感，应是人类致力追求的最高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