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去灵斗场
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一直在跟踪她家小姐，灼月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难过，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变幻无穷……
“算了，不要在意那些东西了。”
柳卿尘低声道。
“现在我们就在这里待着，等到比赛结束就直接出去，这里没有景澄凌的眼睛，也不会有代表闯入，很适合休息。”
柳卿尘看了看周围，牵着灼月的手走到了一棵大树底下，放眼竹林周围也只它一棵这样的大树，那树枝粗壮，又离地面近，她们便坐在了上面。
“好。”
灼月想了想：“小姐，比赛结束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大小姐这件事情大夫人是不会放过你的，而且比赛一结束，礼部便会派人前去柳府纳彩。”
“南芝那里是得好好盘算盘算，景澄凌要纳彩就让他去，他动作越快退婚才越容易啊。”
柳卿尘不以为然的将秀发撩到了身后。
灼月不语，见这天下着微小的雨，她很自然的抬起了双手为柳卿尘挡雨。
“好了灼月，你别担心，等宫中纳彩结束，正好可以克制一下南芝的行动，她也不敢太过放肆，不过现在我有一个问题要问问你。”
灼月认真倾听着柳卿尘说话，双脚在半空中晃悠着，她很享受每一次听柳卿尘说话，因为柳卿尘的声音似乎还带着某种魔力，总能让自己焦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小姐你问。”
“在宴会上时那场景你也看见了，为什么那位小姐会对南芝有畏惧感？”
柳卿尘面露不解之色，为什么一个官家千金会怕一个品阶不算高的命妇？虽说柳府地位比她们家都要高，但是说实话并没有必要如此恐惧啊，毕竟是在这么多人眼前发生，如果事后她们家中出了什么事，南芝与柳府可都脱不了干系，南芝也不至于会干这种蠢事。
灼月想了想：“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当年老爷为了娶到她可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想必也是有极大的背景。”
“嗯，还有那我是柳家养女的言论……”
柳卿尘抬头看着头顶茂密的树叶。
灼月不由得有点担心，她的小姐只要有其他情绪，总会有类似这样的动作：“小姐……”
“放心好了，我不会因为这个就消沉的，我只是在想，我大概可以确定你家小姐的来历了……”
柳卿尘的眼神暗了暗，露出了那哀伤的神情。
“你是说，她……真的是你姐姐？！”
灼月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柳卿尘点了点头：“这样猜测下来，她确实符合各种时间还有事件，但是我至今还是不曾知道她当真只是被追杀才流落至此还是另有原因……”
“看来大会结束之后有得忙了。”
柳卿尘苦笑。
她低头看着地面：“二夫人当年收养柳卿尘的时候，南芝早已嫁入柳府，她为何会留下柳卿尘而不是斩草除根？”
“大概是不知道会对她的女儿带来那么大的威胁。”
灼月笑着补了一句。
听见这句话，柳卿尘不语……
果真如此吗？也或许真就如灼月所说，没有对她们造成威胁所以才不被盯上，后来优势逐渐显现，快要盖过柳清妍的光芒，所以才要被抹杀……
……
好不容易熬到了比赛结束，柳卿尘松了一口气，从树枝上跳下来：“走吧，比赛结束了，我们回去集合。”
“是。”
灼月见柳卿尘一脸轻松，便忍不住笑道：“小姐，你从头到尾也才猎到不到四十只灵体，怎的还如此轻松？”
“你想想啊，只猎了三十多只，而且那三十多只还是最低阶层的凶灵，人家用武力都能解决的事，这不很正常吗？很符合我这他们所认知的柳卿尘啊。”
柳卿尘盈盈一笑……
很快，所有人都相继汇集于出口，却唯独缺少了萧炎和其他两位位公子。
景澄凌看见柳卿尘与灼月从竹林里出来，微微一怔，这种奇怪的表情，正巧落入了柳卿尘的眼中，不知怎的，她心里涌起了一丝诡异的感觉。
“你不知道景澄凌在跟踪你吗？”
此时景墨染那略带冷漠的话语游荡在她的脑海中，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景澄凌很快就掩饰住了自己脸上的一丝诧异之色，他上前笑吟吟地看着柳卿尘。
“阿尘，你没事吧？”
柳卿尘淡淡回道：“臣女能有什么事，多谢殿下关心。”
侍卫清点人数之后向景澄凌汇报了情况，景澄凌蹙了蹙眉，对侍卫道：“你带人去找找。”
那侍卫立即又喊了六个人，所有人拿好了武器又重新进入了猎场中。
皇帝与景澄凌则带着手下臣子，先行回去论功行赏。
当他们回到帐篷时，那七个侍卫也刚好找到了三人，他们把那三个人放在了毛毯上。
带头的侍卫道：“回陛下、殿下，属下找到公子时，张公子与何公子也在其侧，他们都在竹林深处昏迷不醒，那处竹子已经倒塌，遍地狼藉，想必是经过了一次大战。”
大战，确实挺大的。
柳卿尘微微扬起了嘴角，毕竟这三个人之中最低才第二阶级中期，最高那也才第三级顶峰，怎么能打得过一只拥有幻象的比平常都高出两个阶级的怨灵？
景澄凌吩咐道：“去驾一辆马车过来，将这三位公子送到御医那里。”
“是！”
只见那些侍卫抬起那三个人往门口走去，柳卿尘眼尖的看见了那三个人脖子上都有一道小口，那小口呈长条花瓣状，与她裙子的彼岸花图倒是像……
吩咐完毕，一行人都回到了帐篷处，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
皇帝正在赏赐众代表，此次猎宴猎得最多的居然是宴会上想邀她舞剑的陈殷。
往年都是景墨染排名第一，但今年定了个新规矩，那就是皇室不得选代表加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在这次比赛之后，又更新了一个规定——往年拔得头筹之人不得再参与比赛。
这也是为了将机会让给后生。
陈殷猎得最多，凶灵九十六只，恶灵三十二只，怨灵七只，其中会幻象的一共两只！
凶灵全部猎完，恶灵善于隐藏，还剩下二十一只隐藏于林中，怨灵则还剩下一半还在竹林里飘荡……
皇帝赏赐了其他代表之后，笑着问道：“想要什么赏赐，今儿只管开口。”
陈殷浅浅一笑，稍微有些腼腆，谦逊地答道：“陛下，今日臣之所以猎杀这么多的灵体，挣这第一，是想向陛下赐下一道婚旨。”
“哦？”
听见陈殷说出这样的话，皇帝来了兴趣。
“朕倒是想听听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令陈公子另眼相待？你说出来，朕即刻赐婚！”
皇帝这样讲话，这婚事是绝对可以的！毕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陛下，您可不能反悔啊。”
陈殷喜悦道。
皇帝大手一挥：“朕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臣爱慕柳府二小姐柳卿尘，想与柳小姐永结下百年之好，特请陛下赐婚！”
哗——！
此言一出，帐篷里众代表的脸色都变了，连皇帝的脸都在一瞬间沉了下来。
此时帐篷内议论纷纷，皇帝骑虎难下，他本打算在升灵大会结束之后为太子与柳卿尘赐婚。
之所以这件事情公布之前不让那些在场的人说出去，就是因为柳卿尘被流言缠身，他放心将柳卿尘赐婚给太子，也是因为柳卿尘只是个普通人。
而太子最近也开始令他失望，他想换下太子，将太子之位传给景墨染，这样下来，就算柳卿尘嫁给了景澄凌，以柳府对柳卿尘的态度来说，柳府也不会帮助景澄凌登位……
但是他现在悔了，悔在为什么当时没有直接下旨！
景澄凌万万没有想到陈殷胆子居然会大到这个地步，顿时愤怒、羞辱等感觉蜂拥而至，像是无数把刀，将心肝都锉得一颤一颤的疼……
自然，对陈殷的恨意，也是波涛汹涌，狂涛席卷……
皇帝沉默着，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尴尬压抑，颇有那暴风雨来临之际的宁静。
事情急转直下，竟是瞬息万变，完全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连柳卿尘本人都不例外！
而这陈殷还以为皇帝在担心那流言难尽的事，又郑重其事发出了誓言。
“如果陛下是担心那流言，臣请陛下放心，如果柳小姐嫁于臣，臣定护她一生一世！”
不知是谁鼓起了掌，起初是零零散散，而后越来越多的人鼓掌起来……
柳卿尘脸色骤然一变，她用余光观察着一众鼓掌的人，这才发现，一位黄衣小姐正得意的看着她笑……
但是柳卿尘回忆了好一会儿，她并不认识这位小姐是谁，为什么要这样？难不成又是南芝安排的人，想要故意让她当众难堪？但按照南芝的手段，她不可能会安排这样儿戏的手段，倒是柳清妍……
她拉了拉跪坐在她身边的灼月的袖子，但灼月却迟迟没有反应，她侧着脸看着灼月。
此时灼月已经被震惊了，她又用力扯了扯她，灼月终于有了反应，她示意灼月凑近一点。
灼月将耳朵凑了过去。
“你识得对面那黄衣女子吗？”
“啊？”
灼月纳闷，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关心别人家小姐的事，但她还是看了过去。
只见那黄衣女子看向皇帝，还笑着鼓掌……
“小姐，那女子是……宴会上惧怕大夫人的那位姜小姐的闺中密友。”
“嗯……”柳卿尘点了点头。
“小姐，怎么了吗？你的关注点不应该在她身上才对吧？”
灼月有点好奇。
“你别说话，别被盯上了。”
柳卿尘看了灼月一眼就没再说话，静静地看向那位黄衣女子。
“哦。”
灼月吐了吐舌头也闭了嘴，不再说话，也静静地看着这局面。
让人惊诧的是，只是赐个婚而已，皇帝的脸色居然变得难看至极，仿佛是遇到了什么绝世难题一样。
陈殷见皇帝这般，暗暗松了口气，以为要皇帝要应了，但只是不满于在场代表们这样失态的欢呼声而已。
景澄凌却堵上了一口闷气，他蹙了蹙眉，正欲说什么，却看见柳卿尘站了起来走到了中央。
他收回了到嘴边的话，眼睛不自觉的看着她，柳卿尘这一动作带动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最终的选择还是在她的手中，毕竟她也是代表中的一员。
他们都在看戏，看柳卿尘如何解决这样的闹剧……
此时景澄凌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会说什么？她会怎么选择？会选择自己吗？
柳卿尘行了一礼：“陛下，臣女有话要说。”
皇帝吸了一口气，私心庆幸柳卿尘缓解了僵局，道：“阿尘只管说来。”
“臣女，想去灵斗场。”
哗——！！！
这话一出，震惊了全场！
如此可怕的消息从柳卿尘的嘴里说出来，居然如同平常的我今天想吃什么一样简单！
“小姐……！”
灼月被她吓得嗓子都哑了！
她都没反应过来，柳卿尘是什么时候离开了她的身边……
“此话怎讲？”
皇帝邹起眉头，腮帮子的肌肉隐隐跳动。
柳卿尘面对这场闹剧依旧面色不改，她没有注意陈殷与景澄凌投在她身上的难以置信之色。
“回陛下，臣女的人生，臣女想自己做主，既然受流言所折磨，无论陛下将臣女赐婚于谁，都无法磨灭流言存在的事实。”
“臣女听闻，只要决定了前往灵斗场，只要能活着从里面走出来，就能证明自己清白磊落。”
女子的清白不能拿来被世人所拿捏，也不能因为清白被污蔑就要匆匆嫁人了结此事，这只是告诉世人自己确实行为不检罢了。
柳卿尘语气决绝而坚定，容不得别人拒绝，既然升灵大会结束才是灾难的开始，那她就迎刃而上！
“是，所以，你想去？但你可知道，古往今来，凡进去的人就没有一个人活着走出来过。”
还不如柳卿尘直接选择一个人嫁了的好，没想到柳卿尘这性子如此的刚烈！居然想用自己的命来证明自己清白磊落！皇帝想。
“臣女已经决定，如果能活着回来，臣女想请陛下兑现了那奖赏的愿望，不知可否。”
“好，你说，朕一定会答应你。”
柳卿尘已经这样说了，他还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
“臣女如若活着回来，往后臣女的人生都交于臣女自己安排，任何人不得插手，包括臣女的家人。”
这短短的片刻功夫，真是起伏跌宕、意外迭生！
更让人惊诧的是，皇帝居然当即应了声：“好。”
这个字再一次震惊了全场，场中那两个男人只听见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那，阿尘，你打算将日子定在何时？”
柳卿尘既然敢主动要求去灵斗场，那她就值得皇帝的尊重，时间由她自己定。
“七日之后的卯时，待臣女解决完自己的事自会前往。”
“好，朕准了。”
……
猎宴大会罢，各女官带路领着代表们回归各自的院落，再待一个晚上，次日清晨则可以离开。
离场之前，陈殷看了一眼柳卿尘，眼中满是难过，他的奖励已经被皇帝换成了能提升幻灵术阶层的至宝，他头一次求婚，却以失败告终，说不难受是假的，但他觉得也可能是自己过于着急了，柳卿尘无法接受，他想找柳卿尘问清楚，但终归是不想为难了柳卿尘，只能转身离开。
景澄凌变得冷若冰霜，从柳卿尘决定去灵斗场时，无论她有没有活着出来，她都不再属于任何男人了，而那流言早已不攻自破了，如果还要求娶柳卿尘，只要柳卿尘不答应，他就无法名正言顺拥有，除非让她自己主动答应。
这一刻，景澄凌再也掩饰不住那怒气，他看着失落离去的陈殷，极度的气愤与失落，让景澄凌恨不得此时此刻便杀了他！
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好似已经被他砍去了最美丽绚烂的一段，这是一种刻骨的痛，若不是他那么不长眼求娶柳卿尘，那些代表就不会起哄，柳卿尘就不会宁愿用去去灵斗场这个方法也要摆脱他，明明他求娶之前，柳卿尘都答应嫁与他了。
这一刻，他还恨上了这坐在正位上的皇帝！景澄凌看着他的父皇，他俊美的脸上，阴霾渐起……
其实，皇帝为什么会同意将柳卿尘许给他，他是知道的，他全部都知道！
他恨景墨染，更恨他父皇一直都看不见他的上进，只看得见他的缺点，更恨景墨染的命比他好！
他景墨染只不过出生到现在的幻灵术有修炼天赋，只不过多年来一直在背后辅佐他父皇，连他那从小到大只见过一面的天之骄子景程渊都没这待遇！
回头，他见灼月扶着柳卿尘离去，更是心痛，但他却无声的笑了起来。
想摆脱我是吧？想以这种方式来摆脱我？呵呵呵，阿尘，不可能的！景澄凌心中对柳卿尘呐喊着，只可惜柳卿尘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着柳卿尘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握紧的拳头发出了“咯咯”的声响，随后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