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化蝶·上
伊万被直接传送到了白水净身边。
彼时，白水净正在和学院长等人商量对敌的对策，众人看着这个周身洒满光明元素的年轻人，都有些诧异。
“伊万？！”白水净看着伊万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将伊万紧紧抱住，“你回来了！”
“白老师……白老师，救救玛利亚！”伊万从传送的眩晕里回复后，立刻死死拽住白水净的胳膊，“是她救我回来的，她想和我一起去救塔西娅，但是却被大祭司发了我们的动作。她在最后关头把我送出来了，还有这里的东西，是她要我交给你的！”说着，他把一直攥在手里的项链递给白水净。
“这里面有玛利亚的灵魂印记，不是她本人开……”白水净说着，发现那个水滴形状的吊坠里面的金光熄灭了，她的学生，死了。白水净闭了闭眼，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取出来，里面是光之国的所有罪证。以及一个神明的召唤阵。
“光明神召唤阵……”
“如果神明降世，唯有神明能与之作战。”学院长推了推眼镜，为期数年大大小小的战争，曾经看上去是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的人如今也老态尽显，“白，这个学生可以相信吗？”
“可以，她从一开始，就是渗入光之国的暗桩。”
伊万早就对玛利亚的身份有一些猜测，但他没想到白水净居然一直知道，“她，为什么？”
“她的家人是被大祭司亚伯汗杀掉的，因为亚伯汗认为一个年幼的女孩要比一对伉俪情深的大人好控制。”白水净拍了拍伊万的肩膀，“好了，回去吧。除了玛利亚和塔西亚，其他人都在这里了。让安丽埃塔带你去好好休息一下。”
“好。”
白水净深吸一口气，“继续开会吧。刚刚说的召唤神明不可行，现在连神明召唤阵都有了，应该没什么不可行的了吧？”
伊万浑浑噩噩地出了会议室，安丽埃塔正在门外等着，“伊万！？”
看到伊万后，她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你回来了！？塔西娅呢？”
“只有我自己回来了……”伊万扯了扯嘴角，“塔西娅她还在那艘飞船里。”
安丽埃塔轻轻抱了抱伊万，“你回来了就好，我先带你去德雷希的房间休息一会。你不知道，德雷希忽然成了兽族的代表了，吓了我一跳！李也带着血族的人过来了，明天我们一定可以把塔西娅救出来，再把光之国那群人打回姥姥家！”
第二天。
黑暗之神再次来到塔西娅呆的密室。
女孩安静地躺在床上，表情木然。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起伏，它几乎要以为这女孩已经自戕了。“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塔西娅睁开眼睛，“这身体被黑暗侵蚀了这么多年，已经和我亲密无间。你我同出一脉，只有我死，或者我接纳你，你才能得到这具身体。”
“不错。”
“我不接纳你。但我也不想立刻就死。”塔西娅的眼睛往上看着天花板，“今天就开始祭祀了吧？我要看着那些背叛我的人心心念念守护的东西被毁灭。”
“真看不出来，你报复心也这么强。”黑暗之神挑挑眉，来到塔西娅身边，“这倒是有意思，不仅如此，我还可以让你成为一切的始作俑者，怎么样？这绝对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
“懒得。”塔西娅合上眼睛，黑暗之神这才注意到，昨天莎拉放在这里的餐点她分毫未动。
这小丫头似乎从知道了一切之后就变得很懒散了，果然人一旦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就会变成这样。黑暗之神对自己看到的一切非常满意，但为了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他指了指桌子上冷透的饭，“你先把东西吃了，毕竟你死了不要紧，你的身体我还要用，我希望我接手的时候，这具身体不会变成饿殍。”
看着塔西娅强忍反胃吃完了那一盘意面后，黑暗之神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在狭小的甬道里七拐八拐，推开一扇门后，塔西娅终于再次看到了阳光，她用手遮住那耀眼的光线，祭坛已经近在眼前了。
“大祭司。”
塔西娅循声望去，大祭司正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温声对一名白衣祭司说，“怎么了？”
“都准备好了。”白衣祭祀看了一眼塔西娅，看到塔西娅身边浮动的那团黑气立刻垂下眼，见大祭司也没有别的表示，就直接将塔西娅当成空气，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大祭司，“肃清队正在各地和魔法学院的魔法师队伍战斗。可是再这样下去，普通民众恐怕也会被波及……”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大祭司制止了白衣祭祀接下来的话，温和地说。
“那是……”塔西娅已经对普通人的死亡无动于衷，但她看到了挂在船舷外的一个东西，如一潭死水的眼睛终于有了些波动。
“嗯？”黑暗之神在阳光下有些懒洋洋的，干脆趴在塔西娅肩膀打盹，塔西娅转过身，“没事。”
祭坛设在半空，塔西娅看到昔日同窗还有老师们在祭坛附近和光之国的白衣祭司你来我往打得分外热闹。
“故人相见，开心吗？”大祭司凑了过来。
塔西娅斜了大祭司一眼，“轻姚的国王怎么都有不务正业的癖好？”
“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大祭司笑着仰起脸，眼睛平和地落在塔西娅身上，吐出的字眼却并不友善，“你该庆幸我不和死人计较。”
“哈，你想怎么计较？”塔西娅嘲讽地勾起一边嘴角，毫不畏惧地回怼，“舍下你的大好江山，和我共赴黄泉？亚伯汗，你不是不计较，而是不敢。”
“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黑暗之神插话道，“不知道我要是用了这个身体能不能继承你的毒舌？”
“……”对黑暗之神的调侃，塔西娅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黑暗之神自觉塔西娅对自己的不同，心里美滋滋的，“时间快到了吧？”
大祭司看着和塔西娅分外亲热的黑暗之神，感觉有些胸闷，“准备工作都结束了，随时可以开始。”
“开始吧，也让我看看几千年过去，这些人有没有长进。”
大祭司点点头，捏碎了白衣祭祀给他的魔法水晶。
捏碎水晶的瞬间，塔西娅能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如蛛网般的精神力随风飘去。
这股精神力将整个西方大陆笼罩起来。
“唔。”正在轻姚境内的流浪汉集中营打扫卫生的刀疤浑身一震，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火焰灼烧一般，他很快跪倒在地，“啊啊啊！”
除他之外，有很多曾经是流浪汉的人，但这些人比刀疤的情况更加严重，五脏六腑不仅灼烧疼痛，更是像吹气球一样直接爆开。
轻姚境内，被结界守护着的三十六座主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被血水染红，那些血液渗入土中源源不断地为地下输送着新鲜的怨气。
除此之外，更有不少正在战斗的魔法师队伍被人造魔法师突然爆体引起的血雨浇透。那些血液仿佛吸血的水蛭一样，攀附着从魔法师身上吸收更多的魔力。
很快，仅靠魔力敌不过魔法师的人造魔法师们，靠自己的血液和性命最终也得到了两败俱伤的结果。
传奇海域上，地下渗入的血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向祭坛处涌来，最终整个传奇海域都变成了汪洋血海。
浓烈的血腥味直冲天际。
“这——”塔西娅怔怔地看着，耳畔仿佛能听到那些人死前的悲鸣，“你们不是要创造新的社会吗？”
“对啊，新社会的建立，往往伴随着旧社会的血洗。而且，想要把传奇海域的那个人鱼污染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这么多死人，应该就够了。”黑暗之神耐心地讲解，“这也叫，唔，叫破而后立吧？”
“好一个破而后立。”塔西娅的眉心拧出一个川字，她看到了学院长撑起的守护结界将所有人保护在内，但结界也被那怪异的血水污染，淡金的光芒在血色的映衬下显得毫不起眼，却依旧坚定地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微光。
她本以为只有学院长自己在支撑结界，但很快，她看到了带伤上阵的白水净、伊万、安丽埃塔、曾经在东星见过的那对姐弟、百达扎仓的和尚们、李带领的血族、德雷希带领的兽族……
她摸了摸脸颊，指尖带了些湿意，那里才是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我听说深渊连通地狱。”塔西娅忽然侧头看向大祭司，露出许久不见的明媚笑容，“招待了我这么久，我也回请你们一次吧。”
大祭司心神一凛，整个人已经和飞船上的所有人、物一起被黑暗笼罩。
飞船被深渊送到地狱之后，塔西娅本想一起进去，却被黑暗之神裹着带了回来，“原来你不是真的想要看那些人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啊。”黑暗之神失望地扁扁嘴，“我还以为你能明白我。”
“我能理解你。”塔西娅点头承认，“但我不认同你的做法。我们都不是带着别人的期待降生的，但因为这样，就要顺着别人的想法去做坏人吗？我不认可。”
“……罢了。你去死吧，反正我的能量也足够我冲破封印了，不用分给那个贪得无厌的国王对我来说，反倒更容易成功。”黑暗之神强硬地把塔西娅的灵魂从她的身体里扯出来，那纯白无瑕的灵魂让黑暗之神感觉碍眼，“你的灵魂居然是白色的。难怪我们两个不能相容。我也不和你融合了，省得你污染了我！”
然后便像丢垃圾一样，把塔西娅轻飘飘的灵魂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