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谋害
“阿宛为何觉得是我？”方紫岚面上仍挂着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如今世子在方家，若是出了什么事，方家亦难辞其咎。”
“世子夫人慎言。”方紫桐的声音插了进来，与之一道而至的是她冷然的神色，“方家上下待世子向来恭敬，绝无人胆敢谋害世子。”
“是吗？”方紫岚勾了勾唇，意味深长道：“病倒了一个又一个，方家什么时候这么晦气了？”
她话说的戏谑，眼中却无半分调笑之意，闻言方紫桐愣了愣，“什么意思？”
“意思是……”方紫岚可以拖腔拉调，“此事我会处理，不会牵连方家。”
方紫桐红唇翕动，最终却并未发出声音，转身拂袖而去。
见状阿宛凑到了方紫岚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知道是谁下的毒？”
“不知道。”方紫岚摇了摇头，“世子那边，有劳你费心。若他想见我，你便寻人知会一声便是。”
“你不去看看世子吗？”阿宛怔在原地，方紫岚漠然道：“看他做什么？眼下，我还有旁的事要做。”
阿宛眼睁睁地看着方紫岚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不待叹一句冷酷无情，便听人来报慕容清醒过来了。
而方紫岚则去找了茗香，房门关上的刹那，看着她低眉垂首的模样，心中只觉堵得慌，于是开门见山道：“在阿宛的眼皮底下给慕容清下毒，你活腻了吗？”
茗香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方紫岚，听她继续兴师问罪道：“一旦被发现，你要我如何是好，杀了你吗？”
“主人无凭无据，便认定是我下的毒？”茗香不答反问，方紫岚略一沉吟，“若不是你，便只能是慕容清自己毒害自己。”
她顿了顿，“就他那副身子骨，不至于做出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之事。”
茗香抿了抿唇，“所以，主人认定是我下的毒了？”
“我若是认定，此刻便不会单独来问你。”方紫岚抬手轻拧眉心，掩下面上倦色，耐着性子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我下的毒。”茗香迎上方紫岚的目光，“但慕容清知道。”
方紫岚思索片刻，“是慕容清逼你给他下的毒？”
“不是，是我下毒被慕容清发现了。”茗香别过头，小声辩解道：“我原本只是不想慕容清坏了主人的事，故而想下毒让他虚弱一段时间。谁曾想他警惕性极高，我被发现了。”
方紫岚叹了一口气，“慕容清发现了，还自愿服下你的毒药？”
茗香点了点头，“慕容清问了和主人一样的问题，我也回答了同样的话，他听完便把那毒药一饮而尽……”
“疯子。”方紫岚倏然出声，打断了茗香的话，“慕容清这是料定，我不敢让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她话音落下，茗香才想清楚其中关窍，“主人的意思是，慕容清以为是你要给他下毒？”
“慕容清知道你的把柄，有威胁你做过什么吗？”方紫岚面沉如水，“如果他对你的利用不足以让你下毒杀了他，那依常理推断，能让你下毒的必然另有其人。”
茗香慌了神，“我并非此意……”
“你是我的人。即便事已至此，我也不会把你丢出去顶责。”方紫岚安抚了一句，随即问道：“慕容清到底知道你什么把柄？”
茗香缄默不语，方紫岚定定地看着她，“连我也不能说？还是，正因为是我，所以不能说？”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茗香的神情有一丝松动，却仍是不发一言。
方紫岚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追问道：“你如此行径，是要我把你丢出去顶责？”
茗香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听凭主人处置。”
“好。”方紫岚重重应了一声，“此刻起，你与慕容清中毒一事再无干系。无论谁问起，都与你无关。”
“主人……”茗香呆呆地开口，就被方紫岚截住了话头，“听明白了吗？”
“可是……”茗香还想再说些什么，方紫岚打断她道：“慕容清是何用心，我会去搞清楚。”
茗香踌躇不定了好一会儿，才听方紫岚幽幽道：“你虽唤我一声主人，但不是为我而活。你想做什么，我从未阻你。”
“我知道。”茗香的声音很轻，方紫岚抬了抬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然而下一刻，阿宛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世子夫人，世子醒了，请你过去一趟。”
茗香神情一凛，方紫岚起身打开了房门，挡住了阿宛探究的目光，“我这就去。”
阿宛与方紫岚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是方紫岚先打破了沉默，“世子醒的倒是快。”
“难道你不希望世子快些醒吗？世子夫人。”阿宛刻意加重了话尾的称呼，方紫岚无所谓道：“世子的命在他自己手里握着，几时醒都看他自己，我希望与否有用吗？”
“你说错了。”阿宛忽然停住了脚步，“世子的命不在他自己手里，你的命也是。”
方紫岚停在阿宛身后，轻笑出声，“是，我们的命都在阿宛手里。”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下毒？”阿宛回头看向方紫岚，眼中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方紫岚仍扬着唇角，“阿宛觉得是为什么？”
“我查过了，那药毒不死人。”阿宛没有回答，只是道：“但下毒的明显是个不了解世子身体情况的外人，不知道世子身娇体弱，受不得一点毒害。”
她说着神色凌厉了几分，“世子夫人，你这是在故意给我找麻烦吗？”
“是。”方紫岚坦然承认了，“只有给你找这种麻烦，才能让你不卷入公堂审案之中，顺便分散你的精力。毕竟你之前可以趁我伤重，杀害独孤林秀之女，谁知这次会做出什么事。”
“你……”阿宛上前一步质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下毒之人不知轻重，万一世子真被她弄死了怎么办？”
“世子只是病弱，并不是痴傻。”方紫岚淡声道：“他比任何人都在意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