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设局
梁墨在书房的人物关系图中新添了当年致幻药物案子的犯罪嫌疑人苏兢以及当时的副院长,她在苏兢旁边重重地打了个问号。
她为什么要针对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呢?
看来是时候去会一会苏兢了。
“从容市去往清城的乘客请注意,您所——”
广播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百说不厌的话,而原本准备去清城的梁墨此时正坐在休息区,并没有准备出发的动静。
她遮了遮自己的帽檐,一秒又一秒地算着时间,怎么还不来?
在她刚要离开的时候许砚朝她走了过来,“梁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梁墨原本搭在拉杆的手一紧,转头莞尔一笑,“这么巧?我要去清城出趟差。”
“好巧啊!”许砚笑了起来,很是天真无邪,“我也去那里,搭个伴?”
“梁墨?”一个声音从另一边响起,单属于喻疏白的嗓音,温柔中带着低沉。
待他走到他们两个旁边,梁墨笑道:“我们现在应该是能玩局斗地主了。”
“……”
“……”
“你们都出差?”梁墨看着两手空空的两个人,打量着他们。
喻疏白:“我只是过来告诉你一声,你这几天情绪不太稳定,不适合外出。”
喻疏白的手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腕,被藏在袖子里的缺了一角的象牙白星星形状的手链在休息室灯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
他手不自主地紧了下,后又松了松,摸着她手腕处的脉动,“气血亏空,眼下青黑,最近忌外出。”
“……”梁墨嘴角抽动了下,“心理医生现在都这么厉害了,都能抢老中医的工作了?”胡说也不用诅咒她吧?
许砚看着喻疏白,深邃的眸子像是要把喻疏白吸进去,这八年来,这次他们两个算是第一次见面吧?
“喻医生?久仰大名。”许砚伸过来手,喻疏白与他的手相握,刚碰上两个人同时松开了手,各自把手放在背后。许砚被喻疏白碰过的手指用力地在后面的衣服上蹭了蹭。
“许先生的大名才是我久仰的。”喻疏白微微颔首,他转过头看向梁墨,接过她的行李箱,“走吧?”
行李箱刚刚脱离梁墨的手,就被许砚拽住,两个人僵持不下。
“喻医生为什么要阻拦梁墨去清城,难道——”他拉长了声线,“喻医生心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呵~”喻疏白松手,“看来许先生患有被害妄想症,我建议你去我们医院仔细检查一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塞进了许砚的兜里,附身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毕竟,是病,就得早点治!”
许砚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原本似笑非笑地眸子此时变得凶狠起来,梁墨站在两人的后面,并未看清他的表情。
“走了!”喻疏白将行李箱重新推到梁墨的跟前,转身直走。梁墨多看了一眼许砚,他的脸色很难看,却硬生生扯了个嘴角给她笑了下,丑极了。
喻疏白听着后面有些急促的哒哒脚步声,放慢了步子,走远些停了下来。
梁墨含笑看着他,“你是不是猜到了?”
喻疏白没有说话,仅仅是看着她。
“所以真的猜到了?”她原本是不太确定,但是根据喻疏白的反应,他似乎早就猜了出来,“那为什么要来呢?”
“我来了不就证实了你心里所想。”喻疏白开口。
梁墨缄口,细细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些答案。
她知道回国以来有很多人一直在盯着她,至少,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愈元事件,喻青延事件,好像是有人故意引导她,她不像让人支配着,她要掌控主权。
“怎么猜到的?”梁墨为了引出他们可是什么人都没说,还故意买了往返机票,收拾好了行李箱。
“苏兢所在的监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是探视的,你不是那种什么都不调查就冲动地去的人。”喻疏白的视线落在了她的眼睛上,她的晶体里印着他自己的脸。
为什么感觉他的眼神像是透过自己似的?
“小喻医生,你,是不是认识我?”她迟疑地问道,求证着答案。
喻疏白浅笑,别过眼神,一巴掌轻轻拍了过去,“想什么?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不要爱上自己的心理医生。”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行踪?”
“我是医生,梁墨,我希望你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在保证我病人的安全。”他眼睛里装有太多的认真与严肃,让梁墨不知所以。
喻疏白看着梁墨远去的背影,一如八年前看着处于昏迷中的她被人抬着上了飞机,年龄不同,心境竟也不一样了。
‘一别八年,我变成了你的样子,你变成了我的样子。’
梁墨反复摩擦着自己手腕处的手链,不规则的星星虽然缺了一角,但是韵味更加十足,残缺的美,有时候更加美不胜收。
确实,苏兢被关的地方管理非常严格,大多数时间是不允许探视的。她拇指和食指夹着手机在桌子上转圈了两圈,她想起了一个人。
*
三年前
在国外的华尔商街道正中央一个二十多岁的中国人躺在血泊中,来来往往的行人停住脚步议论纷飞,始终没有一个人施以援手。
“好,我知道了,你派人去盯着那边。”刚从医院做完检查回家的梁墨在华尔商街道开着车,前面的人堵住了道路,梁墨按了好几下喇叭,没有一个人闪躲。
“好了,先不说了。”她把耳机扯下来丢进了储物层,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Make way,please.Thank you.”她挤了进去,印入眼帘得便是满地的血迹,她有些晕血,她的脑袋因为吃了医院开的药昏昏沉沉的,但她还是走了过去。
梁墨摸了摸他的大动脉,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气。”
她忍着身体的不适,看向他的伤口,枪伤。在腹上方三四厘米左右,应该危害不到生命,因为不懂医术,她只是简单地替他包扎了下,止住了血。
周围人早早打了医院电话,在她替他包扎好的时候救护车正好开了过来,她别过头不再看地上和他身上的血,手撑着地想站起来给医护人员让位置的时候,眼前一片模糊,天旋地转,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醒了,半靠着床头,光着膀子,腹部那里被缠着厚厚的绷带。
察觉到她的动静,那人看了过来,“醒了?”
这语气仿佛她才是那个受伤的人。
梁墨这才看到对面的这个男人,左脸颊上有一块指甲大小的疤痕,留着寸头,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身上却带着一种坚毅。
“嗯,你没事了吧?”她只是出于礼貌,并打算说完这句话就离开的,没想到脚刚挨到地头又犯晕了起来,实实地坐在了床上。
“别乱动,虽然你只是晕血,但是医生说你身体亏空还挺严重的。”
梁墨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算了,她重新躺在床上,还是不跟自己较劲了。
“我叫陆争,谢谢你的仗义相救。”他继续看着他手里的书,说话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看书的进度。
“梁墨。没事,就算我不去,救护车也会很快到的。”梁墨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大觉感觉嗓子哑了很多。
“还是要感谢的。”
“你烦不烦?”梁墨没好气道,原本她就不是想救人的,只是因为他把路堵住了,又看在了同时中国人的份上帮了把手,咋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呢?
“……”陆争把手中的书一扣,转头看向她,她紧闭着眼睛,嘴角撇了撇,脾气写满了脸,像极了那个小姑娘,可能是他在这里呆久了,竟然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正当陆争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打了开。
“陆队。”一个同样很高身材很结实的男人走了进来,肤色黑黑的,胡子像是好几天没刮过一样。
陆争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脸色立马严肃了起来,“怎么样了?抓到了吗?”
那人看了看旁边侧躺着紧闭着眼睛的人,用眼神示意了下陆争,陆争点了点头。
那人说道:“就在他打了你之后,跑到了一个废旧的仓库,之后就再没找到了,我们的人搜了很多遍,没有一个人。”
“凭空消失?怎么可能?”陆争看着那人手机里拍的照片,“全都仔细检查过了吗?确定没有暗枢什么的?”
“是。”
短促的轻笑声从旁边床位上传来,两人看过去,站着的那人有些生气,冲她喊道:“你笑什么?”
梁墨睁开了眼睛,眼球黢黑,直勾勾地看着人,倒让他觉得没有了底气。
“我只是在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之后露出我应该露出的表情,警官?这不算犯法吧?”
陆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猜到了我们的身份?”
“不好意思,不用猜,你证件在给你包扎的时候露出来了。”她毫无感情地扯了扯嘴角。
陆争示意刚才的愣头青坐下,又看向梁墨,“我想听听你刚才的笑点。”
梁墨坐了起来,看着陆争的眼睛,“凭空消失?不说自己没有能力居然说这种怪力鬼神之说。”
“你怎么想的?”
“我好像没义务告诉你这些吧?”梁墨并不想多说话,倒也没重新躺下。
陆争嘴角噙着笑,捂着腹部坐着穿着鞋走到了梁墨床边,伸出右手,“你好,海市刑警一支队队长陆争,正式请求你的帮忙。”
梁墨抬着眸子看着伸过来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在陆争旁边坐着的人被梁墨这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气得站了起来,刚想说什么,梁墨就出了声,“好吧。”
陆争递过来了手机,梁墨朝他看过来,“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随便提。”
梁墨仔细地看完了全部的照片,“照片没有拍全。”
“怎么可能?”那人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拿过了手机,“这些都是我们的人拍的,保证全都拍清楚了。”
“连缝隙都有?”
“连缝隙都——”他止住,这,他可不敢说。
梁墨嗤笑,“这个墙壁上印有浅层的图案,我建议你们去找一下连贯不上的图案。”
陆争示意了下那人,那人一脸严肃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海市境内查出了一起贩毒案,因为警队内部消息不小心散出,使犯罪团伙提前得知消息,几人逃串出国,而负责这起案子的陆争承担着重大的责任,所以带人追到了国外,不久前,刚刚发现了团伙里面的一个小喽啰,跟踪了几天,没想到让他察觉了出来,两人打斗的过程中,在陆争不经意间打了一枪。
梁墨在后面的案子里帮了陆争不少忙,陆争这才发现,他这才过来,是寻见了一个宝贝,梁墨有着常人没有的敏锐度,她的思维逻辑非常强大,因为她,这起案子才这么快的完成是,后来陆争在电话一直邀请她去海市,一直被拒绝,海市与容市、清城相邻,身为刑警的陆争,让他跟清城监狱打个招呼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梁墨给陆争拨了过去。却没想到,在电话的对面,等待她的,还有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