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现世番外·手帕

1875年，斯嘉丽的纺织厂几乎已经完全垄断了乡下的纺织品市场，但是她并不满足于仅仅出售些普通棉布，她想搞点不一样的花样。在他们第四次蜜月，尽管就连家里的长辈也搞不懂他们怎么又要度蜜月了，她成功搞到了一条新的生产线。扣除掉运输成本，生产线本身的价值远超它的价格，因为这样的自动化程度很高的设备在纽约有很多，但是在南方几乎都还是用的战前的老一代纺织机，新机器虽贵但是省人力成本。斯嘉丽现在既不能用囚犯做工，也不乐意继续用那么多自由黑人，可是白人妇女——哪怕是穷白人的家眷——不是出于生计所迫是没几个愿意出来工作的。

从纽约长岛返回佐治亚的渡轮上，斯嘉丽还想再开一家专门出售布料的店，她并不想继续把她的布料寄售在弗兰克的小店里，因为他的店面实在是乱得可以，非常影响她开发新客户。但是偏偏苏艾伦还挺满足的，她也没什么立场去管人家怎么经营店铺。

只是她买完这条昂贵的新生产线手里就没有多少余钱了。她又想把主意打到了她开银行有钱得要命的丈夫身上了。他正在陪孩子们午睡，约瑟夫抓着他的胳膊，邦妮窝在他的怀里，鲍比像他们去澳洲时见过的那种奇怪的树袋熊一样抱着爸爸的腿酣睡。

而她的小猫咪就像她一样充满活力，瞪着两条小短腿想要从她怀里挣脱去甲板上玩。虽然斯嘉丽自己是从不睡午觉的人，但是她真心实意地觉得她的小女儿应该养成睡午觉的习惯，不然回回都得她来看着这只小猫，避免她去把哥哥姐姐们都闹得不能睡。作为一个女孩，她太调皮也太爱欺负人了，刚刚两岁就把比她还大两岁的鲍比给打哭了。偏偏鲍比这个小傻瓜还强撑着说妹妹打人不痛，尽管他说这话的时候黑色的大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而瑞德居然对小猫咪这么粗鲁的行为表示了赞赏，宠得她越发无法无天。

看着鲍比被瑞德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被打了还要担心妹妹手痛不痛，让斯嘉丽觉得他越发可怜了，忍不住就要更偏爱他些。四个孩子里，她独独给鲍比做了很多特别的小衣服，惹来了瑞德的频频侧目，似乎像是头回认识她一样。

“怎么？难道我不能会这些吗？战争时期拿去义卖的东西就数我做得最多！”当然啦，义卖会上的东西她都做得不是很用心，她做过最费劲的针线活儿大概是送给艾希礼的那条腰带，不过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瑞德知道，让他知道那又要没完没了。

似乎是良心发现的斯嘉丽想着她或许也该给丈夫也做点什么，然后一段久远的记忆被唤醒了。混合着贝尔那个贱人浓烈香水味的“R·K·B”手帕。本来她也有一条，但是一知道他也给了贝尔一条，那条他给她包过花的手帕就从她放置珍贵物品的小抽屉沦落到火炉里去了。“怎么他可以介意艾希礼，我却不好意思拿他和贝尔的事反击呢？”斯嘉丽有点犹豫，但是她还是认为她不能自降身份去跟个妓女计较，同时她又想起瑞德是拿这个妓女贬低过她很多次的，心里又是一阵火大。

在他们去纽约之前，她把抽屉里他备用的手帕通通扔进了炉灶，把在厨房准备晚餐的厨娘吓了一跳。直到瑞德给有点感冒的邦妮擦鼻涕用脏了身上最后一块手帕准备换块干净手帕时，才发现他原先的备用亚麻手帕不见了，全部被换成了斯嘉丽爱用的那种细绢布材质。一般没有别人会进他们的卧室，所以嫌疑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太太。就是不知道她又发的哪门子脾气要拿他的手帕泄愤。他只能拿起斯嘉丽给他换掉的手帕先用着，然后发现了上面有似曾相识的图案，让他看着突然感觉很恼火的花样子。

啊，原来是艾希礼·威尔克斯那条用他给斯嘉丽作礼物的黄丝巾改的腰带上见过。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些手帕大概也是太太亲手做的，只是为什么他的手帕要用和艾希礼·威尔克斯的腰带一样的花样？她就不会别的花样子了吗？明明她给儿子做的衣服就用了很多有新意的图案，比如前段时间他们去了趟澳洲探险，回来她就给鲍比做了绣着树袋熊图案的睡衣，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这么敷衍了？他又翻了翻，发现了更加残酷的事实——前面的几张都还好，最后几张简直是不忍直视的简陋，原来巴特勒太太做针线活儿还带偷工减料的。

虽然有着种种不满，但他什么也没说。夫妻俩建立了一种诡异的默契，抽屉里的手帕成了巴特勒太太心情的晴雨表，每次只要有绣歪的或是干脆就什么也没有的手帕，瑞德就知道斯嘉丽大概是又不知道在生什么气了。只是即使他旁敲侧击了很多次，但她就是顶着一副明明很生气的神情，偏偏要嘴硬说“我没有在生气啊！”瑞德以前不知道，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斯嘉丽为什么会在手帕的事情上生气，因为她打定主意永远也不要告诉瑞德，她其实是如此在意他和贝尔的事情。她才不想看到他因为这事而得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