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　爱之报

【原文】

癸酉春，余在王孟亭太守处，见建德布衣徐凤木席间吟一绝云：“自笑不如原上草，春风吹到也开花。”《除夕在外》云：“阅历深知客路难，非关白首恋江干。岁除一息争千古，莫作寻常旅夜看。”武进庄念农初宰建德，即往相访，赠诗云：“玉峰花影扬帘旌，罨户闲云静不扃①。未必山城无绮皓②，斯人即是少微星。”“粗官未敢师严武，泥饮无由续旧题。剧喜少陵居杜曲，得闲还过浣花溪。”凤木得诗喜，刻之集中。后庄殁十余年，诗多散失，其子宸选搜寻不可得，予于凤木集中抄此与之。呜呼！使无凤木代为之存，则人琴俱亡矣；岂非爱才之报乎？

【注释】

①扃（jiōng）：关门，上闩。②绮皓：也就是绮里季。商山四皓之一，秦朝末年与东园公、夏黄公、角里先生，为避战乱，在商山隐居。

【译文】

癸酉年春，我在王孟亭太守的家中，看到建德百姓徐凤木在酒席间吟了一首绝句：“自笑不如原上草，春风吹到也开花。”他还在《除夕在外》中写道：“阅历深知客路难，非关白首恋江干。岁除一，息争千古，莫作寻常旅夜看。”武进的庄念农在刚开始管理建德的时候，就前去拜访，赠诗说：“玉峰花影扬帘旌，罨户闲云静不扃。未必山城无绮皓，斯人即是少微星。”“粗官未敢师严武，泥饮无由续旧题。剧喜少陵居杜曲，得闲还过浣花溪。”凤木得到这两首诗十分欣喜，将它刻印在集册中。后来庄念农去世十多年后，诗大多遗失，他的儿子哀选找了却没有找到，我把凤木集中抄写的这两首给他。哎！如果没有凤木代他保存，那么人和诗都没有了；这难道不是因为爱才得到的回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