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度舊暦臘八情形

啊^[1]，先生來了，外頭冷不冷？

今天冷的厲害，好在我穿着大毛兒皮襖呢。今天是敝國臘八兒，有個風俗，家家兒都要熬粥，不知道您喝着了没有？

今兒早晨倒有人送給我，我不知道甚麽事，敢自這裡頭還有這麽個典故哪。

究竟您喝着好喝不好喝？

很好，就是太甜。

還送您别的没有？

有黄芽、大白菜和乾菠菜饀^[2]兒的包子。

這就對了，敝國送禮不能竟一樣兒，配四樣兒纔合乎規矩。

我和您打聽這黄芽出在那兒？

出在天津衛，俗話又叫“衛”。您要研究這個，實在的名兒即是古時説的薤^[3]。再説那白菜就是古來説的菘。

若照這麽説，敢則^[4]都有來歴的。

可不是麽？所以古文上説“春初早，秋末晚菘”啦。

先生真算研究的詳細。這臘八兒粥是使幾樣兒米熬的呢？

樣數兒很多的，有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大麥米、香稻米甚麽的，另外再擱枣兒、栗子、榛仁、花生仁、核桃瓤兒和瑣子葡萄^[5]等等的，像那蓮子、薏芢米^[6]、桂元肉再要擱上點兒，喝着真是八寳粥的味兒。

想不到這喝粥，其中還有這麽些個學問。

這還算學問？若熬不到火候兒也是不受喝的。

那自然，做吃食講的是火候兒。我還要問您，我們是從幾時放年學呢？

那倒不拘，您若愛用功，少放幾天也可以，左右^[7]我是没事的。

[1] 啊：原作“阿”。

[2] 饀：餡。

[3] 薤：草本植物，又叫作藠頭，葉細長，花紫色。鱗莖和嫩葉可用作蔬菜。

[4] 敢則：原來。也説“敢自”。

[5] 瑣子葡萄：甜而無核的小葡萄。

[6] 薏芢米：薏仁米，薏米。

[7] 左右：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