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海上飞机沿着一个长长的半圆弧形飞起来,刚开始时,莫语透过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小岛,但是很快它们都只变成了斑点,最终消失不见。
“律师联盟是什么?”莫语问。
或许是因为发动机发出的噪声,又或者是两个男人都戴着耳机,他们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律师联盟是什么?”莫语提高了音量,用更大的声音问。
司徒转过头,拿开一只耳机,问:“你在说话?”
莫语再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一个非营利性的律师团队,不怎么了解他们的事情。”司徒回答。
“他们错了,”莫语像是在对司徒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们都错了。”
司徒点点头,他的眼睛很好看,目光温柔,呈浅褐色,而且通常很清亮,但现在看起来有点模糊,根本就没有颜色。
“是什么样的律师,怎么会这样呢?”莫语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出来。
“这正是我要去查清楚的事情。”司徒说完,又把耳机放到合适的位置并转过脸去。
飞机飞进云层里,先是丝浮云,然后是厚厚的云朵,一团昏暗的灰色向她逼近,她迷失了方向感,陷入了回忆中。
“你看清楚他了吗?”
“我就在那里!”
她白T恤前面的血迹说明了一切。
那个警长,她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听清他的名字,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听着耳边柔和的声音,他大概是个举文雅的人。
“你觉得你可以认出凶手吗?”
她为什么不能呢?
她就在案发现场!
回到南苍小镇,一辆警车正在等着把司徒接到镇中心的办公室。
杜仲开车送莫语回家。
他们——司徒、莫语在李诺不上学的时候,他们住在东城郊区,这是南苍镇最好的住宅区,它与阳光公园林间空地相邻。
这条回家的路线需要穿过南城,那里还在进行清理工作,卡车、压路机、前端装载机堆满了各个地方,当然这些车上都标有杜氏实业四个大字。
空气中弥满着烂泥、腐物分解出的恶臭。
杜仲关上车窗,一个男人从一座倾斜房子的门前看着他们,洪水线就在前门的中间位置上,他的眼里毫无表情,但他的姿势好像在埋怨着什么。
越往下走,她看到这样的事情就越多。
“多久才能让事情恢复正常?”莫语问。
杜仲却皱起了眉头,“什么事情?”
莫语看向了窗外。
杜仲不自知的舒展开眉头,“污水管道要下个月才能开始施工,之后就是修建人行道,然后会很快完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莫语想说的并不是什么污水管道和人行道,但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见窗外,几分钟后,她回到自己的家。
莫语非常爱自己的房子,地中海风格,不是太大,但她最爱的是房子后面的那个露台,那里可以俯视国家级保护森林,当然还有那个小型的健身游泳池——这是很多年以前司徒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走进房子,跨过瓷砖地面上一堆堆的信件,大厅电话的信息灯在不停的闪烁,小视窗里显示着“储存已满”四个字。
走进厨房,果蝇在厨桌上的一碗水果上方盘旋。
离开家时没有把这个碗放进冰箱?
莫语自问,但很明显,这不是她的作风。
“李诺!”
莫语猜想可以是李诺回来了,于是她一边大声的喊道,一边向卧室方向走去,但是没有人应她,房间一片寂静。
莫语重新回到厨房,看到水果已经腐烂,这时前门的铃声响起,她只好将腐烂的水果倒进垃圾桶里,擦干净手,又回到大厅,跨过信件,把门打开。
安娜站在门外,可是莫语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安娜以前从来没有戴过眼镜,而且安娜戴的这副眼镜,设计新颖,很是惹眼。这让安娜的样子看起来极其的聪明,非一般人可比,看她的样子就像智商在三四百以上。
“你好莫语,”安娜开口,“我想此时你应该已经回来了。”
“但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出去了呢?”莫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问出了口,这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我打电话到警察厅了,那里有局长的行程表。”
“嗯,”莫语突然就觉得自己或许并没有像外表看上去那样的聪明,很明显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你看起来气色很不错。”
“还好。”
“我喜欢你的发型。”
“嗯,你的也很好看。”
安娜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发。
“还在博物馆工作?”
莫语点点头,她南苍历史和艺术博物馆的副馆长。
“不过现在我们在保险办理完毕之前会一直毕馆。”——受龙卷风影响,博物馆也遭受到不小的损失。
“画和其他物品有没有被损坏。”
“还好,但是我们丢了一件雕塑品。”
“哪一件?”
“十二号传奇。”
“十二号传奇?带有圆形拱门的吗?”
“嗯,”
“真可惜,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件雕塑品。”
“我也是。”
安娜看着莫语的神情,在那副奇特眼镜的背后,她的眼睛眯了一下。
“那不是金属做的吗?”
“不,是铜。”
“怎么会冲走呢?”
“是在混乱被人偷走的。”
“损失一定很大。”
“我们当时花了十多万,不过他的作品已经升值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
安娜说罢,摘下眼镜,看起来样子并没有那么吓人,“阿诺怎么样了?”
“还好。”
“还在实大吗?”
“不,在南大。”
“阿诺总是很聪明。”
“小雨呢?”
“在州大混日子呢,她要钱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的情况。”
莫语才想起安娜离婚了。
一只蜜蜂飞过来,安娜眨了眨了眼睛。
“说起这次的龙卷风,我想,某些事情你是不是可以帮帮我,”安娜推了推眼镜。
“比如什么?”
“和庄以文有关的。”
“安娜,我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了,我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可是你可以……”
又有一只蜜蜂在安娜头上两簇直发之间嗡嗡的飞,或许这还是刚刚那只蜜蜂,只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哎哟,”安娜迅速低头躲开,“我真的最怕蜜蜂,被它们蜇后会肿得让你怀疑人生。”
“我们不能被它们蜇。”莫语一边说着一边向里走去。
安娜笑了起来,跟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