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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勒石记勋功
秋风萧瑟,黄草离离,梅哲仁坐在农场边上的缓坡上,看着向阳坡上的一排坟莹默然无语。
农场清理土地顺延到了此处,梅哲仁下令腾出这片空地。
坡上的土堆下埋的是故去的同袍,重阳又至,而今登高,往日倾情就酒的伙伴又少了十几人。
中秋日杀狗之战,一共牺牲了十几位学霸军众。
打仗不可能不死人,首领们包括梅哲仁也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的。
但烈士死后的身后事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梅哲仁觉得烈士安葬掩埋太草率的话,若干年后,除了他们的亲人,就没人记得他们了。
到时便只余一抔黄土、半椽衰草,冷的不仅仅是故去之人的魂,也是苟存之人的心。
如此作为,永远也无法让军人明白他们为何而战,因为他们看不到拼死不退的意义。
虽然学霸军算好的了,有全军送行,有血帖裹身,但这远远不够。
马革裹尸,裹回来的是血勇英气,是不屈之魂,将精神传扬下去,才能军魂永在、愈挫愈健。
每一次的蹶失都记住教训,每一次的悲痛教刻入骨髓,如此民族之气方可长存。
梅哲仁这次没有找人商量,而是乾伯独断了一回,在学霸军的军费中拨出专款修缮陵园,建设塔碑。
每一位烈士死于何时何战,生前事迹都必须在陵园里拓碑一一记载。
以后的烈士可能埋于天南地北,陵园也会遍布东西,但勒石记功之事不可废。
不但勒石记功不可废,还须将全国上下所有的烈土碑记集中起,姓名出身、生平卒年、亡役所致、盖棺评定都须一一勘明,且须逐年增置,是为《英烈传》。
《英烈传》将成为《国典》的重要组成部分,国不灭则传记不息。
而且梅哲仁定下了一条铁律,非死于战役者不入《英烈传》,不允许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事情出现。
《英烈传》以战事战役分节,节末须载此战何人所执,敌手如何,这一点要成为军官的耻辱录。
打仗可以死人,但必须死得其所,死得清白,部下死了,自己活着,虽无罪责,但有耻恨。。
梅哲仁将首册《英烈传》编写了出来,托给阮进的纸坊付印。
在梅哲仁的帮忙下,纸坊将活字印刷弄了出来,其实就是一堆小印章,做了标记能按读音和部首编列,便于查找。
但这套活字用的是《字典》和《声韵》的简化字以及标音。
王福畤不像梅哲仁一样忙碌得脚不着地,他后来又继续扩编了《字典》,增加到了五千字,日常用字已然覆盖,阮进的印坊所出的第一套书就是新编《字典》。
现在接到的《英烈传》是第二套书,看完稿件后,阮进一揖到地道:“此书阮氏印坊承三千册,免费发放,往后,概有《英烈传》的编订版本,亦循此例,望郎君万勿推辞,以全老朽之义。”
梅哲仁没跟阮进客气,能免费承印《英烈传》既是阮进的仁义,又为他在南海国史里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做完了这两件事,梅哲仁又像无头苍蝇一样忙得乱转,忽忽一月就过去了,他也收到了陵园完工的消息。
修得是因为潘仁调了一队建学苑的工匠前来,并从下龙港跑了过来,亲自督办此事。
梅哲仁收到消息后请了阮家的乐府班子又开了一场“吟唱会”,宣扬烈士事迹,公告陵园落成典礼之时。
同时梅哲仁颁令,每年清明需官方前往悼念烈士,以示不忘前事,铭记功勋。
与之一同发出的,还有烈士亲属荣养的条例,以及伤残退伍军士的待遇,鉴当前的医疗条件,将受伤不治的军众也划归到烈士之中。
条例规陈烈士身故后,有老幼妻儿者,先行给付十年口田所收折银抚恤,其后烈属可得享口田之入至老去幼冠,以户中口数均分不异,其妻不易嫁者则与老者同例,易嫁者亦可获一年口田之入作为嫁妆,其后恤例中断,这是为了人口不得已而为之。
伤残荣退者偿银口田五年所收,除自有口田外增补半额口田。
此令一出,举城哗然。
这个从后世学到的招数用到唐代来,可比凌烟阁还感人,凌烟阁只是名臣方可入列,烈士陵园则是死于公因的军众皆可入葬。
此条令一出,欲加入学霸军的民众更多了,生前待遇好,死后哀荣盛,人活一世,不就图个出人头地、扬名立万嘛。
陵园的落成仪式很热闹,荆首百姓也自发前来,他们亦知晓,好日子是沉睡的英灵搏杀出来的。
梅哲仁也带领所有在交趾的学霸军众到陵园来悼念逝去的同袍。
统一的仪式后,梅哲仁混在人群里观仰陵园,边看边点头,潘仁做这件事尽了心。
开放式的陵园,有雕栏亭阁,有碑林塔座,还植了树,造得挺精致。
他一边听百姓们评说碑文所载,一边梭巡,却偶然听到几位袍泽怀念战友,说了他死得冤,遭了暗算云云。
这让梅哲仁有些光火,他在战报总结上也没有看到,这也正是他编写《英烈传》时担心的事情。
他拦住了几位军众,询问详情,原来是打赢了没给敌手补刀,被诈死的敌手背偷袭致命。
梅哲仁干脆走出陵园,在前侧广场的台阶上挥起令旗、吹响了军号。
学霸军众的纪律性很强,闻讯后整队只用了五息时间。
等军众在陵前广场列好阵,梅哲仁站在台阶上运气发问:“同袍为众而战,英勇乎?”
回复整齐划一:“英勇!”
梅哲仁又问:“若此等英勇为指挥不利所误,值得否?”
这一次就不整齐了,有一半人没有出声,只有一半答复:“不值得!”
摇了摇头,梅哲仁又问:“学霸军以部为据,习练军阵,可熟稔?”
这一次回复又齐声了:“不敢或忘!”
“那为何攻袭土蕃之战未曾见战阵协作,而是一哄而上?”
这下没有人作声了。
梅哲仁可不打算放过他们:“以众为伍出战,竟似无头苍蝇,是骄纵乎,轻敌舆?”
下面鸦雀无声,梅哲仁干脆点名:“刘良出列!”
刘良应声踏步前立,梅哲仁劈头道:“为何作战报告上未见同袍因未补刀而枉死?”
刘良答不上来,只得绷直身子,面对梅哲仁的疾风暴雨。
“尔为学霸军战旅首,指挥不利,致同袍丧命,吾令尔降职为部首,重新编练,不合格不得复职,尔可服?”
“三律八命第一律,令行禁止,良服气!”
“好,所有战旅部众旗营首领出列,从今日起,尔等皆降职一等,所辖军众均须重新编练,不合格不得复职,尔等可服?”
“唯首领马首是瞻!”
“自今日起,吾与学霸军一体重习战阵,第一个达标的部伍,吾升其部首为众首,第一个合格的众伍,吾升其众首为旗首,第一个成形的旗伍,吾升其旗首为营首,以此类推,直到有人可以充代旅首为止,已降职的首领,不能完成编练者,则继续降职一级,直降至普通军众为止。”
没有人反对,梅哲仁觉得他们还有救。
“吾尚有数事告知尔等,一、骄兵必败,二、盲兵必厥,三、乱兵必馁,骄则轻敌,盲则失序,乱则易趁,吾不取,学霸军亦不可取。”
他走到军阵中,一边走一边讲。
“征战,一定要守好军阵,不忘队形,与同袍守望相护,同袍是一群可以托付身后之人,不可辜负。”
走到中间,梅哲仁又提声聚气大吼道:“学霸军以后,绝不允许同袍受背后之刀箭,记住了吗?”
没有任何犹豫,所有的人都大声吼道:“牢记在心,绝不或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