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萧俞】纸人还魂
观前提醒:
1、本文为网易手游一梦江湖角色萧鸿飞x俞靖安同人
2、有少量少侠剧情,文中为我流太阴成男(没名字,懒得取)
3、已参与中元节同人企划“鸿黯雨霏”
4、纸人是游戏中太阴门派的一个设定,与民俗中的用来祭祀的纸人不一样,“还魂”只是一个借口,其实是一切都是主角策划、演绎出来的幻象。文章中可能没有表述清楚,我现在前面说了。
没有宣传封建迷信,没有宣传封建迷信。
相信科学。
5、文中俞靖安和萧鸿飞都是直男!直男!直男!是知己关系!知己关系!知己关系!不要误会!不是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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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内力牵动着纸人身上的轴承机关,在不远处偷偷跟着,操控纸人的言行举止。这样不就可以以假乱真了?”
“方法倒是好方法,只是......编出这么个说辞,师父他......会信吗?”
“......人生在世,何必事事都求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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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靖安原本是待在北蛮人的帐子中的,可是他现在正坐在居庸关中。
对,就是眼前这个人,穿着一身有着精美刺绣、看起来造价昂贵的、无比华丽的衣服,脸上却满是奔波之后狼狈的酸气。俞靖安认得眼前的人,也认得他的衣服,这正是前不久在宁王、秦王和居庸关总兵面前摔碎玉玺的江湖莽夫——江湖人一般称他少侠。
“北蛮人看守得不算严,我之前随意乔装就能自由出入,但是你的帐子有太多人盯着,走错一步就是碎尸万段!”俞靖安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这个莽撞的少年一边忙不迭地抱怨,一边翻箱倒柜,似是想要从这个陌生的房间中翻出点什么新鲜物什。
他这是要找什么?
俞靖安心中核算着日子,哦,今天是中元节。
祭祖,祀亡魂。
呵,他如今投靠了北蛮,一无颜面再见列祖列宗,二无颜面祭奠昔日挚友,回来做什么?徒增笑话。
少侠忽然挺直了腰杆,轻呼道:“找到了!”
俞靖安定眼一瞧,他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是个和人等大的纸人,关节处有轴承连接,衣服的花纹、脸上的五官都被裁剪了出来。这般技艺,想来不是一般手工艺人能做到的。
“我的手艺怎么样?”少侠问。
纸人折叠的部分已经被他展开,俞靖安面前的赫然是一个站立的人的剪影。
只是这脸,怎么这样熟悉?
“我没见过萧大哥,这脸是按照小鱼儿说的剪出来的。”少侠说,“怎么样,像不像?”
其实是像的,眉眼之中那股倔强劲儿出神入化,与真人没什么两样。俞靖安笑了,摇了摇头:“有些滑稽。”
“是,模仿的东西,看起来都会有几分滑稽的。更何况,模仿的还是英雄。”少侠说。
“你煞费苦心地把我叫到这里,就是为了给我看个纸人?”
少侠神秘兮兮地笑起来:“当然不是。俞先生,你听说过‘纸人还魂’么?”
俞靖安眼神一滞。
“横死之人的魂魄会停留在他死去的地方,因为怨气深重,永不得入轮回道。”少侠说,“我太阴一门自有古法,能行些引魂之法。只要把萧大哥的魂魄引到我这纸人上,你就可以和他的灵魂对话了。”
居庸关三方势力尚在僵持之中,太子亲临,杨帅没了口头上的依凭,也不敢作威作福。
少侠带着俞靖安颇为顺利地走到瓮城之中,来到萧鸿飞身陨之处。边关的这片土地听多了兵戈相向的声音,即便安静下来了,城中依然又余响回荡。
晚风一吹,似是故人归来。
“你倒真是有几分能耐,带着我这个叛徒到处走,也没人敢拦你。”俞靖安看着一路走来他们二人遇到的恭恭敬敬的士兵,打趣道。
“带你来,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为了全萧黎羽一个愿。至于我能带着你大摇大摆地回来这件事,你要去谢谢秦王。”
少侠的话音一落,两人之间的空气便又陷入寂静;不一会儿,就冷得好似冻住了一般。
边关千万里,古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生有英雄骨,死做抔黄土,赤血泽万代。
两人站定。
少侠让大纸人横躺在地上,又用几个小纸人做引子,口中轻声念了些什么。俞靖安觉得自己身旁有暗流涌动,气流清寒,徐徐流动,汇聚于大纸人上方一点。
只见那施法咒的人在纸人额头上一点,那剪影的眼睛里忽然就有了神采,只是因他技术不精,闹得这附在纸人上的魂有些眩晕,两眼神色迷离。不过步骤是对的,没有损害魂魄,现在只需要一点时间。
“两个时辰。”少侠向俞靖安竖起两只手指,说,“我这纸人只能做他两个时辰的载体,时间一到,就要请魂离开,不然魂魄也会随着纸人焚毁而消散。”
俞靖安看着“萧鸿飞”坐起身,扶额愣愣地看着前方。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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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离开后不久,那只纸人便从地上站起,好似没看见这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青衣书生一样,只是环顾四周;看完了,又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双臂,似是有些惊讶。
等到彻底适应了这副纸做的身子,他才将目光转向书生,唤道:“靖安?”
俞靖安看着他,神情有些恍惚。不知是该说那江湖少侠的手艺出神入化,还是该说萧黎羽记性好,这纸人做得,实在是太像萧鸿飞了。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和眼前的剪影不断重合,好像回忆中的那个人真的回来了一样。
纸人走到俞靖安眼前,好像游魂飘了过来,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俞靖安自嘲一般地笑了,问纸人:“若是灵魂停泊世间的传说是真,那你也该知道了,我投靠北蛮人的事情。你不怨我么?”
纸人默默地看着他:“怨。”
“不恨么?”
“恨。”
“那你为什么不走?”
“因为我相信你。”纸人说,“我觉得你一定有你自己的考量。”
“那杨帅传假情报让你出兵那晚呢?你不是信我么,那天怎么不信?”俞靖安死死盯着那双有着故人神韵的“眼睛”,厉声质问,“你若是信我,你就不用死,我也不至于一片容身之所都没有,怀抱着仇恨去投靠北蛮人。你欠我的这些,拿什么还?拿几句漂亮话么?我不稀罕。”
“你不稀罕,又叫那个孩子引我的魂干什么。你明知道我每次惹你生气之后,都只会说些好听的话哄你,性子还是那个性子。这么多年,你不也没嫌弃我么。”
死后还是这副厚脸皮。
瓮城四面都是砖石砌成的城墙,俞靖安觉得这里待的实在压抑。
“我要走了,你爱跟不跟。”
纸人愣了一下,轻笑一声,快跑两步追上青衣书生。即便没有那副强壮结实的身体,他的步子也还是要快书生两分。
今年的居庸关比往年要热闹些,江湖人一呼百应地来到这里,给城里添了不少生气。集市上除了祭祀事宜所要用到的物品之外,还有一些手工艺人做的小物件,卖酒、卖甜点的摊子点缀其中。
江湖人多有些不为常人所知的技艺,城中的百姓看了这么些天,也都习惯了,遇见什么没见过的也不会觉得新奇。俞靖安带着一个纸人走在人群中,也并未收获多少异样的目光。
“这些新开的酒摊子上,有没有哪家的酒是你觉得好喝的?”纸人跟在俞靖安身旁,问道。
“没尝过,不知道。”俞靖安说。自萧鸿飞死后,他就不怎么喝酒了。原先他觉得酒是香的,现在他只觉得酒是苦的,是酸涩的。曾经他是不怕醉的,酒后的胡话也有人接着,现在醉生梦死,只能叫他更难受。
“只可惜我虽然能看能听也能说,却不能好好喝上一壶。这还魂还得,也太没滋味了。”纸人抱怨道。
俞靖安哂笑。
纸人拉着他,指了指旁边一家铺子:“你能尝出味道,替我尝尝那家的酒怎么样呗。”
“尝了又能怎么样,你又喝不到。”
“那我就来世再喝。”
俞靖安眼里神色黯了下去:“那江湖小鬼说你没有来世了,萧鸿飞。”
纸人不知道这件事,愣了一下,可是脸上却浑然没有可惜的神色。
“那我就替你记住哪家的酒好喝,等你来世我再告诉你。”
“你希望我也和你一样短命?”
“酿得出好酒的,都会把手艺传给后辈,一张字号能用上几百年。你是希望那些酒家早日破产?”
俞靖安垂眸,笑了:“......说不过你。”
一活人一纸人在酒桌前落座,“萧鸿飞”替那活人叫了一壶店里最好的酒。
俞靖安打趣他:“我身上可没有那么多盘缠,要是掏不出酒钱,就把你典当了。”
老板娘看了坐在桌前的纸人一眼,顿时眉开眼笑:“二位是少侠的朋友吧。恩人光临,怎么好意思收钱呢。我请了!”
一壶店里最好的酒,就这么摆上了桌。
俞靖安熟练地将两只酒碟铺开,一只放在自己面前,一只放在“萧鸿飞”面前,都斟满了酒。
纸人看着青衣书生一饮而尽,似是意犹未尽地回味着嘴里的酒香,问:“怎么样?”
俞靖安摇了摇头:“不比你给我摆的好喝。”
说完,他又将对面的那一碟拿来,尽数喝下;喝完了这一碟,又给自己续杯,直到酒壶见了底,这才善罢甘休。
“不是说不好喝么,怎么这么勉强自己。”纸人打趣他。
“替你喝的。”俞靖安说,“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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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有那说书的老先生,在酒馆中谋生路。过往行人最爱听英雄的故事,最好是英雄得志,打得小人落花流水,连一条裤衩子都不剩。
今晚讲的,是那江湖少侠摔碎玉玺,逼秦王、宁王、杨帅带兵迎击;华山派齐无悔放出信号,江湖人齐聚居庸关,数次击退北蛮军队的故事。这故事在居庸关广为流传,其中最为百姓喜爱的,就是少侠摔玺的那一段。
“正所谓,天地自有英雄在,不破天道不罢休。热血不凉,英气不息,千古风流,青史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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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庸关内有一条河,名为不归河,横贯居庸关南北,北面可至北蛮铁塞。中原人素来有放荷花灯的传统,莲花状的底座上放着一只点燃了的蜡烛,明黄色的烛光在河上连成一片,照得夜晚格外温暖。
俞靖安和纸人从南面的城门出城,行至河畔,双双驻足。
“小时候老先生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就是关于莲花灯的。”纸人说,“只可惜我现在不记得了,忘掉了太多事,那个故事又不怎么出彩。”
俞靖安站在远处,默默看着来往的男女老少,有小孩子欢笑着将一只又一只莲花灯点亮,放入不归河的河水中。晚风一吹,那些灯就随着河水流动向远方流去。
神鬼志怪,这些东西,俞靖安素来都是半信半疑的。不过若是这些鬼怪传说能给生活添点喜气,那这些故事就不算是个坏东西。
“大哥哥,你们也是来放花灯的吧。”
正在俞靖安愣神的时候,一个小女孩走上前,将一只做好的、粉色的花灯递到俞靖安手中。
“这只送给你。”小女孩说。
“啊......谢谢。”
阴阳两界之间有一条路,路上很黑,没有掌灯人,脚下什么都看不清。冤死的鬼魂缠绵在地狱中,苦于想托生却找不到路。若是能抓住一只河灯,就能找到通往阳界的路,得以托生。或许在中元节里放两只河灯,也算是做善事、积德了。
俞靖安将河灯丢给纸人。
“找人家借火的时候,别烧到自己了。”
他说完,就走下小土坡,站到河边。纸人找旁边的老爷爷借了火,小心翼翼地将河灯放进水中。
居庸关到底是没有京城热闹的,若在京城,河畔早已点起了千盏灯,照亮漫漫长夜。
“发什么呆呢。好不容易咱俩一块儿过一次节,你就这么心不在焉的?”纸人说着,重重地拍了拍俞靖安的肩膀。纸糊的到底不如骨肉连成的,隔着三层衣物,俞靖安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动作。
“是啊,确实不容易。”
纸人闻言,忽然笑出声来:“怎么,开始舍不得我了?这不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吗,你伤感什么。再说了,要是那孩子说得有问题,我能转生,我来时还得赖上你;要是他说的不错,我就每年中元节都往纸人身上一附,陪你聊天解闷。”
俞靖安侧目看了他片刻,移开目光,轻轻丢下四个字:“......油嘴滑舌。”
望京路旁有一只亭子,向南可望京城,向北可望长城。
那是一切的一切开始的地方,也是发生了最多故事的地方。
这次没有酒,两人谁都没有带酒来。只是其中一人已经醉了。
“回去之前,我还想去一个地方。”纸人说。
“哪里?”
“野松坟。夜不收的弟兄们,我想去给他们敬一杯酒。”
俞靖安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凄凉与怨愤。萧鸿飞以前从未在他眼里,看到过这种神色。
“半个时辰,从城南到城北,你还真是想到什么是什么。”
“我去不了,你就代我去吧。”纸人平淡地说,“你喝了我一碟酒,就代我跑个腿。见着你,他们就知道,我也见过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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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故人,犹梦一场。醉醒今宵,阴阳两隔。
少侠将萧鸿飞的魂引走,待最后一缕魂离开之后,那只纸人便随着一道青色的光化为了灰烬。
“萧黎羽去关山之前,和我说如果他师父能再和父亲见一面就好了,至少把想说的话都说尽,不至于留遗憾。”少侠说,“今晚说得可尽兴了?”
俞靖安望着地上那一落灰,问:“以后,还能再见吗?”
“你若回来,就能再见。”少侠笑道。
俞靖安愣了一下,自嘲地笑了。
回来,当然要回来。
等一切结束了,他就回来,再也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