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与土地

——语文课的作业，要求写“疫情中的武汉”，体裁为微型小说。二零年三月二十二号写的。

第六十天整。算得苛刻一些，到“整”的这一刻应该是凌晨一点钟。这时她一如既往地侧身躺在床上，用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发亮的屏幕。这时她打了个哈欠，这是她今天晚上打得第六个哈欠了。

“姑娘，躺在床上玩手机可不是个好的行为。”一个稚嫩而欢快、带着几分调侃意味的声音从窗户的方向传来，这叫她吓了一跳。她急忙用手机亮照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一个一个一身黑衣的小女孩坐在窗户上，天真地看着她。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她问道，怔怔地坐了起来。那小女孩笑了笑，拉起她的手，径直将她从被窝中拽出来，双双跳下了窗户。奇怪的是她们毫发未伤。

“晚上冷，我没穿外套。”

“不冷了，就算是风吹过来也不冷了。”

小女孩用新奇的目光看着周围的花草树木，顺着石板路蹦蹦跳跳地走着。她一头雾水，跟了上去。

“你不要跟着我，四处走走看看吧。”

“这有什么新鲜的？”

“哪里没有什么新鲜的？每一天这个世界都会换一个样，当然是会有新鲜的事物出现。”

“这里是武汉，小姑娘，这里疫情很严重的。你我现在也都没有戴口罩。”

“这里你不会感染。天亮了之后出去看看吧，现在风吹到脸上已经不疼了。”

她一脸无奈：“我可以等到它过去再下来。”

“你已经与这片土地失去联系了，姑娘，这是一间非常危险的事情。更何况你的大脑每天都在不断地录入新的知识，那些知识非常深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女孩振振有词：“我也不懂你在干什么。我只知道你窝在家里混混度日，你的惰性与日俱增，你的时间观念已经近乎于零，你又每天都在思考着自己人生的意义。你在心里自杀过好几次了，幸好你是一个胆小鬼。”

“这与我出不出门没有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你可以去试试。”说到这里，小女孩一愣，她看向漆黑的远方，怔怔道：“啊，天亮了。”

她睁开眼，吃完早餐后披上了那过冬用的羽绒服。第六十一天早上八点，她在楼下转悠了一小时，带着一身汗回了家。她又可以在十一点前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