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千年未见,别来无恙
连玉与梓桐见是崇恩,上前道:“圣帝,终于寻到你了!”
崇恩为我渡着仙力用以减轻我的痛楚,他瞧着我额头细密汗珠蹙眉问道:“为何会带夭夭来到此处?”
“还不是你一走了之,夭夭甚是想念于你,便出来寻你,近日,东荒大川的溯离似有异动,便想来这里碰碰运气。”连玉把所有矛头指向崇恩,似他离开便是对我很是不起般。
待我受了崇恩的仙气,痛楚减轻,悠悠转醒,想着方才怎的就晕倒了,待灵台清澈时半眯着桃花眼瞧了瞧,这一瞧瞧的我心肝儿乱颤,眼前这位金芒毕露的尊神不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崇恩圣帝嘛!
欢喜过后,委屈之感油然而生,千年未见,别来无恙。
眼下酸痛,却不似以往的干涩,竟微微湿润着。
崇恩见我睁大的桃花眼内晶晶亮的湿润着,忙安慰我:“夭夭,莫哭,莫忘了你不可流泪。”
是了,我怎会忘了,我是连哭的权利都没有的人。
悲从中来,紧忙起身抱住他的脖子:“崇恩,千年未见,别来无恙?我很是想念你。”
崇恩拍拍我的背:“怎么?千年未见,我这伶俐可爱的小侄女依旧术法平平吗?竟这般不堪一击。”崇恩一句话将我二人关联道尽。
我是该欢喜还是该悲伤,喜的是,他如了我当年所愿,只做叔侄。
悲的是,当年我那样做亦是因欢喜他爱他,才自以为是的认为我的成全会是他想要的。
而我,自始至终想要的不过一个他而已。
我缓缓后退,离了他怀,还未从酸涩中缓过神,便听方才欲吸了我灵力的溯离说道:“夭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长相又与琳琅如此相像,你可是琳琅之女,哈哈哈,有意思,看样子是郎情妾意啊,崇恩啊崇恩,你可曾想到如今竟是这般情形,高高在上的圣帝不是不屑于情爱吗?若她知道所爱之人是自己的杀……”
未等溯离将话说完,崇恩便匆忙起身与溯离斗法,溯离在炼妖壶内修养多年,妖法已恢复十之八九,崇恩与溯离缠斗很久,终将溯离打败,重新封印于乾坤鼎内,再无声息,约摸着,这一战过后,世间会再平静个千八百年。
当时的我只道:“圣帝果真是顶顶厉害的,收拾溯离并不在话下。”只是,我并未瞧见,崇恩背对我三人时擦了擦嘴角流下的血迹。
崇恩转过身来,身材依旧高壮笔直,容颜依旧俊郎无双,是了,时光对他是格外偏爱的,未曾给他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
崇恩瞧我一眼,眼里淡淡,没了方才的疼惜,面色似略略有些苍白,与连玉梓桐道:“你二人送他回东胜神洲。”
“我不,你要与我一同回去。”我急急拉住他。
他瞧了我半晌,拉下我紧拽他胳膊的手,道:“夭夭乖,回去潜心修行,叔父还有事!”
说罢,腾云便走,不曾回头。
因我灵力低位,是以法力无边的崇恩圣帝与连玉传的话我是未曾听见的:“连玉,私自带他出东胜神洲,你该当何罪?速将她送回,定要护她周全,万不可出差错。”
我楞楞地杵在原地,竟不曾如此迷茫过,眼下的我确是不知该何去何从。
连玉与梓桐瞧我这般模样,自是心疼的,询问我:“夭夭,可要回东胜神洲?”
“大哥,二哥,我知道错了,当初我不该盲目要与他撇清关系,我后悔了!”
软糯的语气,自是让二位哥哥心下疼惜,想着法子欲逗我开心。
连玉先开口:“夭夭,哥哥带你回东胜神洲吃酒可好?陪你不醉不归。”
可我并不想回东胜神洲,那里皆是我对崇恩的思念,不回也罢。
梓桐说:“夭夭,二哥给你讲讲灶王洞的八卦可好?”
我并未答话,也无甚兴趣。
连玉见我兴致平平,便说:“夭夭,大哥带你去人间听戏吃酒逛花楼可好?”
我依旧低垂着头,绞着手指。
半晌,见我不做声,他二人真真是着急了,便说道:“好妹妹,你倒是说句话啊,别惹哥哥着急。”
“大哥,二哥,我想去人间,早前我与崇恩居住的竹屋茅舍。”那曾是我们的家。
二位哥哥见我终于说话,心下松了口气,已不在乎崇恩的叮咛嘱托需送我回东胜神洲,只道我开心便好。
于是我三人腾云去凡间,因注意力一心扑在我身上的二位哥哥以及一心想念崇恩的我都未发现,我三人去往的方向正是方才崇恩离开的方向。
似乎,只是须臾一瞬便来到凡间,不知是我心切亦或是其他什么。
待到这方土地时,心下五味杂陈,远远便见大门微微开着,走近,透过门缝向里看,瞧着院内的水缸,那白莲依旧于微风中亭亭玉立着,彰显着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特性。
思绪千万,遥想当初。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视线再向里挪了挪,令我登时愣在原地,如五雷般轰顶。
那斜斜躺在贵妃椅上的不就是方才抛下我独自离开的圣帝崇恩吗?
令我更为震惊的是贵妃躺椅边竟有位女子捧书坐在蒲团上,那一身红衣灼了我的眼。
不知何处来的勇气,推开木门的吱呀声惊了岁月静好的二人,崇恩抬头,眸中有一丝震惊,显然并未想到我会来此处。
而我视线从始至终皆直直的盯着那低垂着头的红衣女子,誓要用灼灼视线将她头顶盯出个洞来不可。
崇恩眸中震惊亦只是一瞬,果真,圣帝就是圣帝,连这尴尬境地都镇静如常,我心下如是琢磨着。
听崇恩开口:“夭夭,你怎会来此?”
“我怎会来此?难道圣帝不知这是当初你送与我的家吗?可是我扰了圣帝雅兴?”此刻的我,专拣刺耳挖苦的话说,势必要他也尝尝心下酸楚滋味。
那红衣女子依旧不曾抬头,似眼前一切皆与他无关,只在崇恩说道夭夭二字时抬头瞧向他,任何视线都不曾给旁人,原是她能听见声音,并非是个聋子,只是她的回应皆只给崇恩一人。
她抬头叫崇恩:“叔父。”随即莞尔一笑。
那一笑,真真是灼了我的眼,她的长相竟与我一模一样,除了眸色空洞外,脸蛋与音色皆与我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