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心中的佛寺
在洛朗丹巴的讲述里,朗杰是幸福的,能够完成自己的心愿,用自己历尽艰辛化缘筹得的巨额银两来修缮百年古寺。他也是如履薄冰的谨慎,如何才能令古寺重绽当年的光彩,谈何容易。虽然经加南大师介绍,朗杰得到了一个在修缮建筑物方面很有经验的工匠,可如何不违藏传佛教文化,又能完美地保留当年建寺时的上师的苦心,彰显其独特的建筑文化,朗杰还是信心不足的。直到有一天,睡不着的他徘徊在藏经阁的书堆里时,竟然发现了一本厚厚的纸页已发黄的笔记,事情才有了向好的趋势发展的可能。
朗杰捧着这本笔记立刻跪了下来,向着供奉历代上师们灵牌的佛堂方向连连磕头。是了,是上师们来帮助自己了,这本笔记竟然是当年建寺的上师收集各种资料记录的墨宝!百感交集的朗杰睡意全无,连夜看了起来:
藏式建筑不论是寺院宫殿,还是民居建筑都彰显了丰富的藏传佛教文化和独特的建筑文化,它既有坚固粗犷的一面,也有精雕细刻的一面。藏传佛教寺院建筑则是藏式建筑的精品。一位终生以研究藏式古建筑为己任的藏式古建筑专家感慨:“我最大的感触是后备人才的缺乏,随着时代的变迁,很多古建筑物遭受人为和自然的迫害,逐渐在我们眼前消失,如果不能及时培养人才,随着老一辈的民间建筑师相继去世,包括绘画、雕塑界的人才也所剩寥寥无几。没有专业人才无从谈发展,所以,我始终觉得尽快培养出传统藏式建筑人才的工作任重道远,迫在眉睫。希望不管是藏式建筑专业的学生,还是社会上的建筑爱好者,希望大家能够抽出一定的时间和精力去了解和关注藏式传统建筑文化,踏踏实实的去学一些传统建筑方面的知识,共同来传承、发展藏式传统建筑事业,保存古建筑的记忆,保护历史文化的延续性。”
寺庙是佛教建筑之一,汉传佛教的寺庙均是中式建筑风格,藏传佛教的寺庙以中式建筑风格为主。中国寺庙建筑则恰好相反,它有意将内外空间模糊化,讲究室内室外空间的相互转化。
坛庙建筑是祭祀天地日月山川祖先社稷的建筑,有天坛,地坛、日坛、月坛、文庙、武庙、岱岳庙、嵩岳庙、太庙,各地还有祭社稷的庙,都充分体现了汉民族传统文化的特点。坛庙建筑的布局与构建原构与宫殿建筑一致,只是建筑体制略有简化,色彩上也不能多用金黄色。
佛寺、道观的建筑原则与平面布局也都同于宫殿建筑,只是规模较小,并且在装饰及室内摆设上带有各自的宗教色彩。寺、观内建有对称的钟楼和鼓楼;佛寺在佛殿之前还建佛塔,供奉佛舍利,音译称为“浮屠”。中国工匠用汉式楼阁建筑的构架技术修成佛塔式样,称为汉式塔,有木塔、石塔、砖塔、铁塔等。
殿堂、门窗、亭榭、游廊均开放侧面,形成一种亦虚亦实、亦动亦滞的灵活的通透效果,所蕴涵的空间意识模糊变幻,这与中国天人合一、阴阳转化的宇宙观有深层联系。
寺庙建筑空间与时间的无限,即为宇宙。“宇”字本意为房檐,无限之宇,当然则以天地为庐。这个宇宙观,把天地拉近人心,人与自然融合相亲。“以天地为庐”的观念古已有之,“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以类合之,天人一也”,天地人乃一大调和,那么艺术———“乐”,就应该体现这一调和。
所以,中国寺庙建筑群才会有那么多的室外空间,它并不把自然排斥在外,而是要纳入其中,“深山藏古寺”,讲究内敛含蓄。主动将自己和自然融合在一起,实际上是另一方式的自我肯定:寺既藏于深山,也就成了深山的一部分。“托体同山阿”,建筑与自然融为一体,正是天人合一的体现,这就是中国的寺庙常选址于名山幽林之故。
时间绵延流动的绘画美,以理智的入世精神排斥了非理性的迷狂。中国古代寺庙的布局大多是正面中路为山门,山门内左右分别为钟楼、鼓楼,正面是天王殿,殿内有四大金刚塑像,后面依次为大雄宝殿和藏经楼,僧房、斋堂则分列正中路左右两侧。大雄宝殿是佛寺中最重要、最庞大的建筑,“大雄”即为佛祖释加牟尼。隋唐以前的佛寺,一般在寺前或宅院中心造塔,隋唐以后,佛殿普遍代替了佛塔,寺庙内大都另辟塔院。
藏传佛教寺院建筑艺术,在藏式古代建筑艺术中,最富有民族和时代特色,多依山而建、规模宏大,气势浑厚,工艺精致,金碧辉煌,蔚为壮观。从佛教寺院形成之初,到藏传佛教寺院建筑艺术主体风格的形成,其间大体经历了寺庙、寺院、宫殿与寺院建筑融合的三个发展阶段。
佛教传入高原之初,这片土地的统治者们并没有从意识形态上加以接受,而是把它作为一种神秘的、神奇祥瑞的宝物供奉起来,类似于苯教神抵中瑞物的崇拜对象之一。藏传佛教建筑从佛龛、佛堂衍变成寺庙建筑,彻底从宫殿建筑逐步脱离出来,是佛教在高原大地的广泛渗透和众多统治者大力扶持之后的事。第一批佛教寺庙建筑,是在贵族王室的资助下接二连三如雨后春笋般耸立云天的。早期的寺庙建筑都是由贵族往事统治者投资兴建,发展到后来,才出现了佛教徒集资兴建寺院。
藏式的寺庙建筑以土木石结构相结合,以木结构为主。大经堂为三层建筑,墙体用块石砌成,厚而窗子小,给人非常浑厚稳定的感觉。由于寺院一般都依傍坡台而建,所以建筑物显得很高大。底层用朱红色棱柱,柱头部分雕刻立体图案,上面托着粗大替木。在墙体上方,多用棕红色的饰带,上面缀上鎏金和铜镜等装饰物。房檐四周竖有镀金金幢,上有风铃,房顶正面中间是金**,两面为护法兽。
笔记以两个有了千年历史的古寺为例:经过1000多年风雨战火洗礼仍巍峨挺立的这两个寺院,是高原大地上建造最早的寺庙建筑,当初的目的是为了供奉诸佛菩萨造像,安请佛国世界的神灵,从而接受信徒们虔诚的顶礼和膜拜,寺庙主殿是整个建筑的中心。以释迦牟尼佛为主的众佛围神灵,众佛呈金字塔结构按其等级安请在主殿及其配殿中。模仿吸收了当时中原唐朝的建筑布局和模式,是早期寺庙建筑的主要特点之一。历经多次维修和扩建而成,其中中心佛殿的第一、二层建筑为最早时期的建筑遗迹,布局受到了古梵国僧房建筑的明显影响,与古梵国著名佛教寺院的僧房布局极为相似。这两层建筑平面布局略成方形,门西向,外侧砌砖、石承重墙,内侧为木构架,二者组合成内院式建筑。其中,一层前壁正中为前凸的门庭,门庭中间开殿门,殿门内两侧沿前壁建有4座小殿。左、右、后壁前各建有一排5间小殿,中心佛殿的开间较大,尤其是后壁即东壁中心佛殿,面积与西壁门庭面积基本相同。四周小殿与中心方形天井之间为立柱支撑的回廊,为礼拜道,从而形成了东西与南北相互对称、内含回廊和天井的方形建筑模式。殿门、廊柱、门额、门楣装饰华丽,均雕有佛传故事、因缘故事、飞天、力士和云纹等浮雕。廊柱的金刚橛造型十分独特,柱身被劈成三段不同形制的断面,其上装饰浮雕,下段断面为方形。中断断面为八角,每面上下缘皆分成两格,其间雕饰花纹。而上段自下向上依次为方形、八角、圆形和方形层叠块面。方形块面中分别雕饰珍宝或花叶,八角块面中雕饰花纹,圆形块面中雕饰重层仰莲。上层仰莲上为扁长皿板与拱形托木,托木两端雕飞天、动物或花草,正中雕人物。托木之上设枋、椽,其上建有出檐的木质卧狮108只,其中部分狮子造型类似于狮身人面像。每个卧狮浮雕在胸部都饰有一个铃圈,其下悬垂有一面圆镜。木质门框、廊柱的形制和浮雕的风格,与古梵国郊外石窟中流行的样式和风格相似。
藏式寺院建筑大体分为平川式建筑和依山式建筑两大类。这两个寺院可算是平川式建筑的代表作。群楼拥簇、金光闪耀的唐代建筑融汉藏风格于一体,由它开创了藏式平川式寺院布局的新格式。主殿居中,经殿佛殿环绕四周,与汉式寺院的对称格局迥然不同。
该寺主殿主体建筑分为上下两部分,下部干墙用花岗岩砌成,高三至五层,下大上小,侧视面略呈梯形,最上层为平台,土木结构的殿堂就建筑在平台之上。殿堂的屋瓦及四周装饰与汉式琉璃瓦不同,用铜皮鎏金制成。金顶上的金鹿,传说是菩萨的化身,两眼盯住**,象征着聆听佛陀在鹿野苑说法。金顶飞檐下的狮子、水兽、共命鸟雕饰带有浓郁的远方古梵国寺院顶饰风格。主殿正殿有二十根巨柱,支撑着大殿三层主体结构。大殿的梁、枋、柱、门楣处布满飞天、禽兽等浮雕和彩绘,柱头斗拱上的浮雕有人物以及天鹅、白象等,刀法古朴精练,堪称一流佳作。
在高原所有的宫堡式建筑中,一座宫殿式的藏寺可作为藏式依山式寺院的典型,被誉为人类建筑史上伟大奇迹,以雄伟壮丽、金碧辉煌而著称于世。那些鳞次栉比的梵宫琳殿层层叠叠一直覆盖到那高山顶,宫城顶上的续金宝幢像火焰一样闪闪发光,照得整座高山,如同人间仙境一般。那高达数百余米,数米厚的宫墙基石全用巨型花岗岩直接砌在山岩体上,由山体南麓婉蜒而上,直至山顶。主楼十三层,分红、白两色宫,上有金殿,下各有一条水平木枋,表面刻出一个个黑底白饼,称为月亮枋。墙带上常贴有铜质鎏金佛教图案和梵文,在深红色的底上闪闪发光。经堂边玛墙下的藏式窗户,呈纵长方形,上沿挑出窗檐,挂布帏。梯形的斜边与倾斜的墙角轮廓相呼应,再加上飘动的帏,整个墙面便灵动起来。
汉藏结合式的寺院的汉藏式殿宇较多地吸收汉式寺庙中轴线布局的特点,也有三门、天王殿、大雄宝殿等等。最主要的特点是它的主体结构基本采用汉族的木结构间架,最顶端还加上了一个汉式歇山式大屋顶。但常常是将数个殿宇组合成一座相连的建筑群,俗称“勾连搭”,在组合中又交错安排纯藏式或汉藏式建筑。
曾有一座佛寺的建筑布局和殿堂结构就十分巧妙。它把汉式的坡屋顶、斗拱、方亭和藏式平顶密梁的碉式结构、梯形窗、异形柱等结合在一起,生动和谐,构成汉藏结合的艺术风格。大金瓦殿、小金瓦殿、大经堂和密宗殿都采用院落形式,主殿与亭阁间杂配合。斗拱、飞檐保存了汉式建筑色彩绚丽、结构严谨的风格,与藏式平屋顶上的金色**、宝幢辉映照耀。尤其独具特色的是大金瓦殿那金碧辉煌的金顶。后来漫长的岁月里,其两重镀金瓦,并安置金顶宝瓶、喷焰宝瓶、金鹿;金轮等喇嘛教的饰物,形成了一座三重檐歇山式的大金瓦殿。最为奇特的是其有168根柱子的大经堂,面积为2050平方米,加上回廊共计有2750平方米,可供六千僧人诵经。这座二层平顶密梁藏式大殿,堂内各柱都用蟠龙图案的彩色藏毯包裹,主梁雀替纹饰类似汉式建筑的大雀替图案。整个经堂内挂满了唐卡、帏幔;幢幡和堆绣制品,加上彩绘、精雕梁柱、藻井和壁画,在幽暗的光线下,一种独特的深邃而神秘的气氛迎面而来······
朗杰几乎钻进了笔记里,他一行字一行字地推敲、记忆,心里却是越看越是焦急的,直到他看到了一个近代寺的建筑格式,他立刻意识到,当年的上师们就是按照这个寺的模式建造的他们的寺院!一座佛、法、僧俱全的寺庙。在佛教中,信徒是以佛、法、僧的三宝为皈信或皈敬的对象,而不是崇拜流行于民间的诸神,初成佛道的释迦世尊,在尚未度出家弟子之前,便对两位在家弟子(商人提谓及婆梨迦)说:“皈依佛、皈依法、皈依未来比丘僧。”因此唯有三皈具足,才能成为正信的佛教徒。如果仅止于信佛而不信法、不信僧,那是盲目的崇拜,便和民间的神鬼信仰类似;如果仅仅探究法义而不信佛、也不信僧,那就相当于一般的学者,看书做学问,与自己的信仰无关;如果仅皈依僧,即与民间流行的认义父义母、拜龙头大哥等相近。唯有三宝具足,才能学佛、修法和敬僧。
此寺的建筑完全按照佛经中的大千世界布局:中央为世界中心须弥山,由一座藏、汉、天竺三种风格的三层“邬孜大殿”代表,大殿南北又建太阳、月亮两殿,象征宇宙中的日、月双轮,邬孜大殿四个角上分别建有红、白、绿、黑四座佛塔,代表四大天王,大殿四周还均匀分布着4大殿和8小殿,表示四方咸海中的四大部洲和八小洲:寺庙建筑群的外围是一道圆形的围墙所环绕,象徵着世界外围的铁圉山。整个寺庙的建筑布局又和密宗的曼荼罗(坛城)有几分相似······
善谈的洛朗丹巴在畅谈的百忙中终于还是看了一眼张腾一眼,此时的张腾是矛盾的,他是如此地渴望从洛朗丹巴的叙谈里恶补一下藏式佛寺的历史和建筑知识,另一方面他又因为廖红、因为他的小组成员、因为他们的任务而心急如焚的。洛朗丹巴自是知道的,低笑了几声的他终于肯做结束语:
“朗杰要修缮的这个寺院麻雀虽小五脏却是俱全的,主殿、日月之殿、4大殿、8小殿都在,只需简单修缮,唯有那白、红、黑、绿四塔则只剩下遗址,好在朗杰有着图纸样的笔记,就是照着那笔记中的描述,手法娴熟的工匠为他修葺出了四塔。塔成的那天早上,他志得意满地站在主殿层楼之上环视那东面呈白水晶色,南面为兰琉璃色,西面为红玛瑙色;北面色黄若黄金的白、红、黑、绿四塔时,忽然狂风大作,足足刮了半个时辰,风过后,红塔竟然毫无征兆地倒塌,其余几塔也歪斜去了各处,随四塔一起倒塌、歪斜的,还有朗杰心中的佛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