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繇偏识九还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35章 为什么又是我

“何香”的出现让整个局面出现了逆转,张腾不能做出对“梁振国”任何不利的举动,仅那个简单的“腰部细节”就能看出,此人和“何香”有着“不简单”的关系。他们很快离开回到了“他们”的家,这里发生的事情更加匪夷所思。“张腾”回来了,张腾不得不躲去客厅的屏风,却发现那里早有人在躲避。真不知下面会发生什么事,好在,“何香”要求“张腾”跟自己出去一下······

见“何香”毫无商量的余地,这个“张腾”倒也不再坚持,衣服也不换了,跟在“何香”的后面就出了门。张腾还沉浸在刚刚发生的一幕里没回过神,一声清脆的“咣当”声吓到了他,这时他才看见他仍紧紧地掐着对方脖子的那个矮个子男人手中一直握着一把刀,现在因为放松,手中的刀滑落在地上。张腾一阵后怕,此人但凡心生恶念,直接贴身把刀插入自己的身体,自己早就一命归西了,从这个角度看,这个人还不是一个恶人,他随即放开了此人。屏风外传来“呜呜”的哭声,张腾知道躲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就捡起刀交还给他,推着此人离开了屏风。

那个叫“榄菊”的女仆看到两个人的出现,吓得马上停止了哭泣,愣愣地看着他们。张腾头上的伤口还是有些疼,令他稍过一会就出现几秒短暂的昏厥,他不再管别人,几步走去沙发坐下。客厅里的阳光充足,张腾得以清晰地看到那个矮个子男人的脸,不看不当紧,这一看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俨然就是他的通讯兵!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嘴唇有些哆嗦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矮个子男人也看清了张腾的脸,不禁现出惊恐之态,见张腾问他,他表现得非常服从,怯怯地回答:

“刘三柱。”张腾尽力回想自己的通讯兵的名字,几年出生入死地相伴,他早就忘了通讯兵的真名,而是一直直呼他给那人起的外号“门神”,因为此人就像守护他的门神,忠心耿耿,就像他最后所做的那样,用生命守护了他······而眼前的这个人,虽然跟“门神”长得一样,却全无“门神”的气势,“门神”除了张腾服过谁,跟谁如此低三下四地说过话?他当然不会是“门神”。张腾努力平复了自己,语调高了起来:

“我也看出来了,你刘三柱跟这个榄菊的关系可不简单啊。”张腾不过是随便找了句话打哈哈,谁知这个刘三柱马上跪了下来说:

“啊呀,先生您可不要这样说我们啊,我和榄菊什么事情都没有。”倒是那个早已停止了哭泣的榄菊还是很有骨气的,在一边冷冷地回了句:

“没有?没有你拿着刀子来干什么?难道是来杀我的?”刘三柱低着头,没有再吭气。张腾站了起来,惊得刘三柱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怯怯地盯着张腾向自己走来,谁知对方只是走了过来,双手扶起了他。冷冷看着的榄菊忽然问:

“你是谁?为什么和那个怪物长得一模一样?难道是双胞胎?”张腾一听笑了:

“你就是这么在心里称呼他的吗?怪物?呵呵,我也很奇怪,怎么就能有这么一个人跟我长得这么像。”榄菊越发地大胆,她来到张腾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遍,才说:

“像,又不像。”张腾问:

“哪里像?哪里又不像?”榄菊摇了摇头,走开了,边走还边说:

“不好说,这怎么说得清楚,反正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刘三柱在后面喊:

“榄菊,榄菊。”她也没有回头地继续走去了里面的某个房间。张腾心想,这个女人似乎智商不太高。他拍拍刘三柱的肩膀,后者不适应地往后缩了缩。张腾拉他坐到了沙发上,最初他不敢坐,但看张腾是真心地让他,也就半个屁股坐下了。张腾问:

“你也在这家做工吗?”刘三柱抬眼看张腾不是说笑,才回答:

“我不在这里做工,可是,可是榄菊是,是跟我住在一起的,这家的,那个男人对她做了什么,她回家就会跟我学,我,我气不过,就想来杀了他,他竟然对我的女人做那些事!我,我要杀了他!”张腾大概清楚怎么回事了,他忽然很可怜眼前的这个人,还因为他太像自己的“门神”了,可是自己对这样的事却一点忙也帮不上的,本来想一走了之的他最后还是对刘三柱说了几句话,他不希望刘三柱再受到什么伤害:

“既然你跟这个榄菊没有夫妻之约倒是好事,依我看,这个女人的心里对你也不是一心一意,她和那个人的关系似乎也不是强迫与被强迫的事。”刘三柱突然暴怒地攥紧了拳头,可抬头看张腾真诚地平视着他的眼神,他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张腾心里一阵感动,在这个世界里的这个刘三柱也是信任他的,会听他的。于是他接着说:

“天下的女人多的是,你又何必非要为了她把自己置身于这么危险的地步,不值得的。”这时的刘三柱完全对他是崇拜了,仰视着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信任,嘴里还嘟囔了一句:

“没有人这么对我,没有人。”张腾却不愿意再多说了,站起身说:

“这个地方我们俩都不能久留,你回你该去的地方吧,我也得走了。”刘三柱显出了依依不舍的神情问:

“我能知道您是谁吗?在哪里我能找到您?”张腾的心里忽然一酸,这个人在这个世界是孤独的,没有人可以依靠。

可是,就像他已经不知道去哪里找“门神”一样,刘三柱也是没有地方找自己的,虽然现在自己并不知道怎么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既然能来就肯定能离开。看到张腾没有说话,刘三柱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也许他觉得张腾是不愿意见他吧,但他嘴上还是说:

“谢谢您帮助了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刘三柱就往门口去了。张腾听了他这句告别的话,很想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再说点什么,从此后,这张“门神”的脸也再也无缘相见了,可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拉开门走出去,门又关上了。张腾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报仇,一定要报仇雪耻,重新联系上组织,归队,重新投入战斗。可是,这个世界的“梁振国”并不是他要找的梁振国,怎么回到他的世界,他一筹莫展······他还呆站着,门却被猛力地推开了,刘三柱惊慌地冲了进来,喊着:

“他们来了,来了!”张腾第一反应以为是“何香”跟“张腾”回来了,就说:

“到门口了吗?那咱们再躲一下吧。”说着拉着刘三柱往屏风后面就走,刘三柱明显地不情愿:

“别,别,”可他仓皇地向四周看了看又没有更好的藏身之处,只能无奈地跟着张腾走回去。两人刚刚把屏风拉回原处,门再一次被粗暴地推开,进来的人却不是自己走进来的,而是被使劲搡了进来,搡劲太大,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直接倒在了地上,是“张腾”,接着“何香”也被推搡倒在他身旁,在他们身后鱼贯进来的是几个状若铁塔、黑不溜秋、匪里匪气的人,如果不是看清了是陌生的面孔,“张腾”还以为是那帮“匪兵”追到这里来了呢。只见打头的那个满脸横肉的骂骂咧咧地说:

“逃,逃,你姓张的能逃到哪里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吧,今天你们这两个苦命鸳鸯谁先贡献出一只胳膊啊,还是切掉一条腿啊?”说着一只脚已经踏在了“张腾”的身上,“张腾”在那人的脚下苦苦哀求:

“我们这不是一直在找钱嘛,可是现在······”那人使劲地捻了一下脚,疼得“张腾”扯着嗓子叫:

“救命啊,救命啊······”张腾有些看不过去,刚想往外冲,却被刘三柱一把拽住了,他压低声音哀求:

“这几个人会把咱们揍成肉饼的,千万,千万别出去!”这时“何香”爬过去抱住了那个踩着“张腾”的人的大腿讨好地说:

“再给我们宽限几日吧,好吗?”那人一脚就踹到了“何香”的肚子上,叫嚣到:

“宽限,宽限,你们还能说点别的吗?给你们几天时间准备,再给我逃得无影无踪是吧!”“何香”惨叫了一声,就这一声像是扎到了张腾身上的一根刺,不管是不是他心中的女人,他都不能再忍了,甩脱刘三柱的手,“蹭”的一下从屏风后面大步迈了出来,高声喊着:

“什么人,这么没脸没皮,竟然还欺负女人!”屋里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张腾的身上,一时间忽然安静了下来。没过多久,那几截“黑塔”开始发笑:

“哈哈哈,有意思,来了个一模一样的。”

“咦,这个家伙从哪冒出来的,好玩。”

“喂,你干什么的,来替他还钱?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张腾二话不说,几步迈过去就到了捂着肚子趴在地上的“何香”面前,一把就拉起了她。那个踩着“张腾”的人不长眼地过来,上手就打,嘴里还骂骂咧咧:

“你个傻缺想干什么,从哪冒出来……”张腾就象掰甘蔗棒子一样,一下就掰断了对方的手臂,那人托着断臂跑去自己人身后干嚎。憋了太久的火气已经快把他憋疯了,正好趁机发泄一下。

那些人中象是个头儿样的中年人脸色变了一下,勉强用缓和的口气问道:

“兄弟是张腾的什么人啊?我们在办正事,你要是没什么事就闪吧,张腾欠了我们一笔钱,眼下都不容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张腾口气坚决地说:

“我就是张腾,有什么事你们就冲我来吧!”那个头头模样的人指着张腾对他的兄弟们说:

“哈哈,你们听到没,这个人说他是张腾,我说咱们怎么要不来钱,感情找错人了。”一阵哄笑声持续了很久。张腾若无其事地站着,“何香”想趁机溜走,却被张腾一把扭了回来,和他并排站在一起。“何香”偷眼看他,不想张腾的眼睛正肆无忌惮地看着她,那眼神里没有怜惜,没有无视,没有愤怒,没有无奈,只是平淡无常地注视着她,把她当作一个普通人,一个有着正常需求的人,她忽然也正常了。“正常”二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象呼吸,象生长,安稳得紧,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却如跨越天涧,走离悬崖,他们可能一生都正常不了,他们的血管中,基因里,就注定一辈子要过跟别人不一样的生活,注定在别人眼里,他们就不是正常人。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把她当作一个女人,一个弱者,一个隶属于谁谁谁的人看,在他眼里,她和自己一样,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是跟自己一样,是一个有正常需求的人,不愿意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强求于谁,她只是一个个体的存在,仅此而已。她立稳了,他给予了她力量,一种她这前半辈子都在寻找,却从不苛求,能找着的力量。

那个头头样的人看来极不喜欢张腾的作派,问道:

“你有钱吗?”张腾不加思索地回答:

“没有。”众人哄笑。那人又问:

“你要替张腾还钱吗?”张腾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才是张腾,我不欠谁什么钱,也不需要还谁什么钱。”那个头头样的人狂怒:

“给我狠狠打,打到他知道自己是谁为止。” 那些个人冲了上来,却扑了个空,张腾退后到了门边,他望着眼前这些人,心里一阵迷茫,这些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由他来跟这些人纠缠?他的好兄弟,好战友,尸骨未寒,他却在这里,为两个蝼蚁不如的人,跟一群不相干的人武斗,值吗?应该转身离开,立刻离开!

那个头头看透了他的心思,忽然一把抓起“何香”的头发提搂了起来,痛得她大叫起来。这叫声就如铃声,再次惊醒了迟疑不定的张腾,他大步流星,几个箭步冲了过去,飞脚踢飞了那个小头头。这最终击怒了那几个人,他们轮翻上阵,展开了车轮战。这些人还真不是白给的,看来是长年就是这么混过来的,你几招拳脚,出个空缺,旁边人跟上,再摆几个姿势,又出个空缺,让其他人上来。如此循环下去,张腾就感觉到了吃力。他没有挨了拳脚,却也打不中别人,任由对方这样耍下去……

“停。”众人一愣的功夫,有人又推门进来。那几截“铁塔”见了来人,立刻缩身靠墙而立。那个小头头像见了救星一样挤去了那人身边诉苦道:

“牛哥,你看看,他竟然敢向我动手动脚,这不是对您老人家极大的不敬吗?”那人鼻子里哼哼了两声说道:

“打你这草包又怎样?你能代表我什么?”那人低头灰溜溜地撤到了一边。那人问张腾:

“兄弟的拳脚还真不是盖的,你说,你想怎样?”连眼皮也不想抬一下的张腾自然不想理这个人,却听到了小雀的“啾啾声”,他立时抬眼看去,没错,就是阿牛!那只他训练得随时会报信的雀儿就立在他的肩膀上。

张腾全然不顾地上前凑到那人眼前,低声问他:

“你确定会对何香下得了手?”那人任由张腾这么盯着他,笑眯眯地问:

“何香是谁?”张腾向此人脖颈处伸出手,索性使出自己“锁喉”的杀手锏,想要一发制人,擒贼先擒王。谁知对方已经把一杆枪顶到了他的后腰上,那人嘿嘿地笑:

“兄弟,我不得不服你的胆量,一个人敢冲出来救你兄弟,可是你这份情,你兄弟领不领呢。”张腾还未反应过来,那‘张腾’已经被压到了他身边,这人似乎对任何事都不会好奇,对于眼前站着的这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连眼睛都不再眨一下的,随着被推过来,他着急地对“阿牛”说:

“我早就跟您说过,一有钱就还给您,可您就是不信,非要弄成这样,这样我就能还您钱了吗?”“阿牛”伸手就给了他两巴掌,把他扇得原地转了一圈,也使他的另一只持枪的手离开了张腾的身体。说声迟那时快,刘三柱从屏风后冲了出来,举刀就刺了过来。“阿牛”毫不退疑,端枪瞄都不瞄就直接射向了刘三柱,枪响后,刘三柱像是还不相信,他就这么中枪了,还往旁边冲了两步,最终支持不住,向一边倒去。张腾痛心地喊道:

“‘门神’,你,为什么,为了我,为什么,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