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锁龙古井

半月后……

青石村宗祠的晨钟撞破山雾，云澈蹲在古井边数着青苔的纹路。昨夜从百草涧带回的青铜锄头此刻正躺在井底，水面倒映着他手臂上未褪的龙鳞纹路。井绳突然无风自动，惊得他倒退两步撞上晾药架。

“当心！“雪舞扶住摇晃的木架，发间银铃沾着露水，“王胥昨夜在祠堂地牢自尽了。“

云澈指尖抚过井沿的凹痕，那里刻着与青铜锄头相同的降龙符：“老村长怎么说？“

“说是邪气侵体。“雪舞将捣碎的艾草敷在他手臂鳞片上，“但我验过尸体，分明是中了噬心蛊。“

井底突然传来铁链拖动的闷响。两人对视一眼，云澈摸出酒仙赠的引灵符掷入井中。符纸燃起的青烟里，隐约可见井水深处盘踞的龙影。

“坎位生变！“雪舞突然扯住云澈衣袖。村东头升起三道狼烟，那是药田遇袭的警示。云澈抓起靠在槐树下的青铜锄，锄柄上的符咒感应到邪气，竟发出低沉的龙吟。

药田已是一片狼藉。暗红的星髓藤蔓缠绕着晾药架，被腐蚀的草药散发出刺鼻腥臭。十几个村民双目赤红地刨着泥土，指甲缝里渗出的星髓正往地下深处钻去。

“他们在挖锁龙钉！“雪舞认出村民们刨的位置，正是初代村长手札记载的七星镇位。云澈挥动青铜锄劈向星髓藤，锄刃触及藤蔓时迸出雷火，惊得入魔村民四散奔逃。

药田中央突然塌陷。暗影教徒的黑袍从地缝中扬起，骨笛吹出摄魂魔音。云澈臂上龙鳞骤亮，竟将魔音化作清越钟鸣。雪舞趁机洒出驱邪散，星髓藤在药粉中扭曲成灰。

“交出苍龙逆鳞！“教徒袖中射出青铜锁链，链头饕餮纹咬向云澈咽喉。青铜锄自动护主，锄柄浮现出初代村长的虚影：“孽障！安敢犯我青石！“

锄刃与锁链相击的刹那，地底传来苍龙的哀鸣。云澈重瞳忽现龙影，看见七根刻满符咒的镇龙钉正被星髓腐蚀。最长的天枢钉已经断裂，钉头渗出的龙血染红了地下暗河。

雪舞的银铃突然炸响。她咬破指尖在药篓底部画出凝血阵，十二根金针悬空而立：“护住他们的心脉！“

云澈以锄为笔，在地上画出雷火结界。金针封住入魔村民的百会穴，星髓从七窍中嘶叫着逃逸。暗影教徒见势不妙，化作黑雾遁入地缝，留下半截被雷火烧焦的骨笛。

老村长带着族老们赶来时，药田已满目疮痍。云澈握紧仍在嗡鸣的青铜锄，看见大族老袖口沾着星髓特有的荧光。

“是山鬼作祟。“大族老的桃木杖重重顿地，“明日开坛做法...“

“山鬼可不会用暗影教的噬心蛊。“雪舞亮出从王胥尸体取出的蛊虫，虫尸在阳光下泛着青铜光泽。老村长瞳孔微缩，手中念珠突然崩断。

入夜，云澈蹲在宗祠屋顶数星位。雪舞提着灯笼翻上屋檐，裙摆沾着地牢的潮气：“王胥指甲缝里有龙鳞粉，他死前接触过苍龙封印。“

子时的打更声突然中断。村西头传来耕牛发狂的嘶吼，两人赶到时只见牛棚塌了半边。断角的老黄牛眼冒青光，牛蹄下踩着半块带血的镇龙钉。

“有人破了摇光位！“云澈的龙鳞纹路蔓延到脖颈。青铜锄感应到危机，锄刃自动飞旋斩向虚空。暗处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大族老的桃木杖竟架住了上古法器。

“倒是小瞧了锁龙人后裔。“大族老撕开人皮面具，露出布满星纹的脸。桃木杖裂开外壳，赫然是暗影教的噬魂骨杖。

雪舞的药囊被骨风掀翻，十三种药粉混合成驱魔雾。云澈趁机挥锄劈向摇光位地脉，锄刃入土三寸时，整座青石村地动山摇。古井中冲出水柱，隐约可见断裂的锁链缠绕龙尾。

“你竟敢松动封印！“暗影长老狂笑着催动骨杖，“等苍龙破封，整个青石村都会...“

锄柄突然迸发初代村长的灵力。云澈的重瞳看穿地脉走向，第二锄精准砸在天权位。地底传来锁链重接的铿锵声，古井水柱回落时，井沿多出三道崭新的降龙符。

暗影长老喷出黑血，星纹从脸上褪去。雪舞的金针封住其周身大穴，却在揭开他衣襟时倒吸冷气——心口处嵌着的正是失踪的天枢镇龙钉。

“七星已损其四。“云澈擦去锄上血渍，望向村中央的古井，“这村子下面锁着的，恐怕不只是龙魂。“

五更梆子响时，老村长跪在宗祠祖牌前。供桌上摆着初代村长的画像，画中人的佩剑与青铜锄柄的纹路严丝合缝。当第一缕晨光透进窗棂时，云澈看见画像右下角浮现出小楷批注：

永和九年，锁龙人云氏第七代孙，镇苍龙逆骨于青石。

雪舞的银铃在晨风中轻颤。两人望向对方眼底，同时想起那个禁忌的猜想——或许青石村世代守护的秘密，从来都不是为了镇压苍龙，而是为了隐藏某种更可怕的、与村民血脉相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