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发雷霆
杜大夫人身上带着点淡淡的药香，不难闻，习惯了反而闻着挺好的。
杜时耀听着她温温柔柔的声音，觉得奶娘不在就能回到娘亲身边，被温软的怀抱搂着，别提多高兴了。
杜娇荷虽然会凶他，但是出门还给自己带东西，沉甸甸的长命锁就杜时耀才有。
他犹豫了一下抱着杜娇荷的大腿小声道谢，被她笑着温柔地摸了摸头，觉得自己不乖才会被凶，下定决心要学着做个好孩子的。
之前回房看见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厮，跟自己差不多大已经认识很多字还会读书，杜时耀羡慕不已，这会儿忍不住问道：“姐姐，我可以要个先生教我识字吗？”
杜娇荷好奇了：“怎么突然想到要请先生的？”
杜时耀就把新来的小厮会很多大字的事说了，就是年长一点的小厮也会看书，他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
“好，回头找人打听哪里有好的先生，就给你请回来。”
杜时耀高高兴兴地去找两个新小厮玩儿，杜大夫人见杜娇荷给大家都买了东西，唯独没给自己买，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娘亲不出门，也不用戴什么，你一个年轻姑娘家倒是要好好打扮才是。”
“娘亲误会了，就是没找到适合我的首饰。”
杜青莲在旁边小声说了首饰铺子里的事：“那支簪子很适合姐姐的，可惜被二房买去了。”
杜大夫人皱着眉头，二房也太嚣张了一点。又知道杜春钰翻倍价钱买下簪子，铺面还是穆王的，这回怕是踢了铁板。
夜里阮嬷嬷送汤药过来给她，随口提起隔壁的热闹。
“掌柜带着人登门来要簪子的银钱，杜二夫人听说价钱差点吓晕过去。原本想赊账几天，掌柜却抬出穆王来，她不敢把公中的银钱全填进去，最后还是杜老夫人送来一笔钱才凑够，把掌柜送出去了。”
杜老夫人气得不行，直接收回了管家权，让杜二夫人好好教导杜春钰，叫这个孙女儿禁足，又抄写祖训。
张嬷嬷第二天补充道：“杜二老爷夜里醉醺醺回来要酒钱，听闻女儿买下的簪子是他半个月的酒钱，气得把她拽下软榻用藤条抽了一顿。虽说杜二夫人拦了拦，还是被抽得皮开肉绽，大半夜的四处找大夫，怕是没半天功夫，附近的人家都该知道这事了。”
附近住的都不是什么大官，小官却不少，这些人喜欢消息互通有无。
杜二老爷管教孩子没错，只是杜春钰花大钱买下簪子就动手打一顿，听闻打得浑身没一处好肉，回头要是留下疤痕，这辈子不就毁了？
一般人家对女儿都如珠如宝疼爱，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他倒好，直接抽得女儿晕死过去，要不是杜二夫人护着，怕是要把女儿直接抽死。
第二天杜二老爷去衙门没多久就灰溜溜回来，上峰直接让他暂时不用当差，就差免职了。
他回府就大发雷霆，杜老夫人把么子叫过去痛心疾首道：“你教训女儿就罢了，怎的还动手了？女儿家要是身上有伤痕，以后还怎么嫁出去？”
杜二老爷心下不忿：“小小人儿就知道挥霍无度，以后还得了？公中的银钱只出不入，很快就要挥霍完了！”
以前有杜恒义在，银钱源源不绝，他也能随便花用。
如今大哥战死，杜二夫人捏着银钱不肯多给，他早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了！
杜春钰小小年纪一回就把二房偷偷从公中敛下的钱花了大半，以后还得了！
他对杜老夫人忿忿不平道：“慈母多败儿，夫人这样不是把春钰惯坏了吗？”
杜老夫人觉得杜二老爷像是在指桑骂槐，不高兴道：“怎么，我一直偏袒你，不也慈母多败儿了？”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杜二老爷颓然坐下，想到自己没了差事，以后连这份俸禄都没了，还怎么出去散心？
“你这阵子就好好在家歇着，也不是什么大事，风头一过，上峰自然会让你回去当差。”
被杜老夫人安抚几句他就打发出去，杜二老爷心里明白，想要回去继续当差，就必定要给上峰一点好处。
他回去找杜二夫人要钱，只说要打点上峰，她怎好不拿出来？
官夫人这个名衔丢了，杜二夫人以后都没脸出门跟其他官夫人吃茶赏花了，只得拿出一点银子。
杜二老爷拿到银子就直接走了，压根没想要留下，她一脸难过，身边的秋瑞安慰道：“等老爷恢复官职，便能好起来。”
杜二夫人想到自从杜恒义战死后，事情一桩桩的都对二房不利，顿时后背毛毛的。
不会是这些年对大房不好，这是报应了吗？
她心虚就不敢再去隔壁闹腾，杜娇荷也乐得清静。
杜大夫人一天天好起来，虽说依旧瘦削，精神气却好多了。
杜娇荷挑了个好日子，给杜恒义下葬了。
大房安安静静地祭拜，石碑被杜青莲擦拭了一遍又一遍，眼圈也跟着红了。
就算是如今，杜青莲依旧没能接受爹爹居然就这样去了的事。
毕竟杜恒义在她心里从来是无所不能的，怎么就战死了呢？
杜娇荷搂着杜青莲轻拍安慰，杜时耀悄悄蹭过来，被她也温柔搂着：“爹爹虽然去了，却会一直保佑我们的。”
杜时耀懵懵懂懂的，他出生后只见过杜恒义一次，对这个爹爹根本没有印象。
只是杜大夫人无声无息落泪，杜时耀也觉得心里闷闷的难过。
“夫人还请节哀，”暮景然带着柳影年过来，替杜恒义送行。
杜娇荷侧过身让出路来，叫两人给杜恒义郑重地上香。
杜大夫人擦干眼泪给他们道谢，暮景然神色怅然，若是没出现内奸，杜恒义绝不会因此战死。
他能为杜恒义做的，不过是把内奸背后的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只是杜恒义留下的孤儿寡母却再也等不到他回来，共享天伦之乐了。
“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本王提起。”
杜大夫人摇头，她如今能住在单独的宅子，儿女又在身边，还有两个得力的嬷嬷在，自己的病也好起来，已经是以前想像不到的好。
若是再要什么，便是贪得无厌了。
见杜娇荷欲言又止，暮景然笑道：“杜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她看了杜大夫人一眼道：“小弟已经六岁了，想替他请个好先生。”
以他们的能耐，要找个好先生简直难如登天，而且也担心找到个不好的，会耽误和教坏了杜时耀。
“我们找到先生后，想请王爷派人过目一二便可。”
杜娇荷倒也没想过给杜时耀找个大儒之类的先生，他小小年纪用不上，毕竟是大材小用了。
暮景然挑眉，身后的柳影年捏了捏杜时耀的筋骨对他点头：“还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既然是杜恒义的儿子，身手自然不能太差，以后才能护着你们。”
杜大夫人想要拒绝，并不愿意杜时耀学武后跟着杜恒义那样参军，不常回家见不着，还危险至极。
她已经失去杜恒义了，不想再失去杜时耀。
杜娇荷却偷偷抓着杜大夫人的手腕轻轻摇头才道：“那就再请个武师傅，也能强身健体。”
暮景然看出杜大夫人的不乐意，要是她拒绝，自己的确不好强求。
只是看到杜恒义的儿子最后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又是个学武的好苗子，未免有些可惜。
杜娇荷没想到暮景然雷厉风行，第二天就把先生送过来，是一对中年夫妻。
丈夫姓朱，看得出左臂受过重伤有些不够灵活，但是孔武有力，身上还有煞气，显然是跟杜恒义一样在战场历练过的。
妻子瞧着腼腆，可是有一天杜娇荷看着她跟丈夫对练，一对大刀舞得虎虎生威，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杀气腾腾的。
杜青莲跟着看过一次就吓着了，私下找杜娇荷问道：“他们这般厉害，会愿意留下当小弟的先生吗？”
杜娇荷笑着带她去后院，就见杜时耀用小短腿跟着朱先生打拳。
虽然动作稚嫩又无力，看着就是个花架子，杜时耀一张包子脸却认认真真的，双眼亮晶晶，显然十分喜欢。
朱先生脸色黝黑看着吓人，却认真耐心，杜娇荷知道这对夫妻被暮景然送来，必定是能信得过的，特意把两人安置在舒适安静的小院。
杜娇荷有意找上朱夫人想要学几招，算是强身健体，出事起码能保护好自己，把杜青莲也叫上。
朱夫人有点惊讶道：“学武辛苦，就不怕细皮嫩肉变得粗糙了吗？回头被夫君嫌弃，两位姑娘怕是要难过的。”
杜青莲有了退意，杜娇荷却笑道：“若果只是皮肤粗糙些就嫌弃，人总是会老的，我到时候肯定会变丑，迟早会嫌弃，这样的夫君不要也罢。”
朱夫人这次更惊讶了：“我每天早课的时候两位姑娘过来一起练便是了。”
杜青莲听了杜娇荷的话若有所思，也没抗拒练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