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3章 ,我携友来
戎城战役,姜炎部落一举歼灭漠北敌军,士气高涨,势如破竹,整合军队剑指南疆,收复南疆统一西域指日可待。
戎城,公主行宫。
当巫棠清醒时,只觉浑身酸痛,如同被人扔进了水里一般冰冷,早已换过的新衣,后背又是一片潮湿,冷热交替叫她头昏目眩,眼中隐约泛着寒光,竟然被人算计中了血蛊。巫棠翻身下床,脚步有些发虚,听到动静,外面的侍女慌忙跑了进来:“殿下您醒了!”
巫棠懒懒抬起眼皮:“阿娇呢?”
那婢女愣了一下,随后连忙垂眼道:“回殿下,阿娇大人在为您配药。”
巫棠靠着屋内的柱子轻喘了口气,随后缓缓开口:“叫她来见我。”
“是,殿下。”婢女颔首,躬身告退。
良久,待巫棠靠着柔软的垫子休息呼吸逐渐平缓后,缓慢起身走向窗边想要吹吹风的时候看到了手端着瓷碗,平稳迈步进门的阿娇。阿娇郁结在心,瞧着巫棠那瘦削的面庞,越发愧疚,看到巫棠苏醒过来,眉眼间的凝重才化开些许:“殿下。”
巫棠抬手接过阿娇手中的瓷碗,另一只手安慰的拍了拍阿娇的手:“无碍,精通巫蛊的能人众多,敌在暗,防不胜防。”随后懒洋洋的将药碗往边上一搁,安静的坐在窗前,细数着划过的飞鸟,漫不经心的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药碗,把血蛊带来的疼痛感不动声色的压下,哑声道:“你可能解?”
阿娇缓缓摇了摇头。
半晌,室内无话。
“去联系秋老吧,叫他开条件。”
巫棠看着最后一只飞鸟离开,转过头似笑非笑道:“这段时间,巫越呢?”
“丞相大人为了更好的照顾您,把军务都丢给了世子殿下。现如今,世子殿下大概是哀怨连天的在审批军务。”阿娇默默备上了蜜饯,看着巫棠思虑了许久,最终嚅嗫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殿下,或许丞相真的......”有问题。
巫棠皱了皱眉,缓缓抬手,抿了口火辣辣的汤药,阿娇的声音渐歇。一丝冷风从门外窜了进来,华觉俊朗的面容出现在了门前。
“殿下的身体还虚弱,怎么还在窗边吹风?”声音不大,却抑制不住似水柔情。
巫棠喝药的手一顿,滚烫的汤药险险没有撒出来,她不是不知道华觉的意思。但现在,怎么看他怎么烦,挥了挥手叫阿娇退下:“丞相何事?”
华觉瞧着巫棠没有半点挪开的意思,无奈的将不远处床上的毯子拿过来,给她披上后才道:“戎城一战告捷,但战后满目疮痍,我们需要早早打算,休养生息。马上就入冬了,物资粮食短缺,臣认为,必要之时向中原方面借粮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华觉说到这里,顿了下接着道:“殿下,如今敌军残余军队大多数蛰伏在南疆,我军何时南下?”
华觉自进来以后,只字未提血蛊,巫棠心下明了,便也乐得他的懂事。巫棠缓缓抬眸,看向窗外的云卷云舒,这是西域秋冬里少有的好天气:“如今,一切计划等回到银川,待王兄决定。”
华觉点了点头,看着巫棠严肃的表情,满眼笑意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惹来了巫棠一记眼刀。
他没说的是,在戎城外有一队掩藏极深的队伍早在戎城大胜之时悄声撤离,绿眸闪过暗芒,亚里坤迪斯倒是贴心的很啊。
华觉离开后,巫棠遣来阿娇,控制不住的轻咳,轻声道:“暂且先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吧,看来还是得走一趟呼延的宅邸。”
宁古塔家究竟留下了什么秘密,或许她亲自去瞧一瞧,一些事情便能豁然开朗。
阿娇颔首。
门外传来宁蒗的声音:“殿下,迪斯将军遣人送了信来。”
巫棠撵开信封,看过几行后脸上的表情是止也止不住的惊讶,良久,与阿娇对视一眼,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什么意思。
这是,
允墨来西域了?
巫棠没带阿娇和宁蒗,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吹了声嘹亮的哨子,小白一声长鸣,振翅自远方飞来,盘旋于巫棠上方,陪着巫棠一路低飞。底下的将士们都识得巫棠,爽朗笑着冲巫棠打招呼。
巫棠笑意盈盈的回应,但看着如今战后的戎城,商贩极少,大多数还是士兵伤员居多,且时不时有几队士兵巡逻,原本就空旷的街道显得更加肃穆,越看心里越寒,西域的物资,当真是不能再稀少了。
西域近几十年常年征战,物资消耗更是频繁,雪上加霜,如今的冬日,老百姓们恐怕更是难过。难不成,真的要向中原人讨粮食?巫棠抿唇,眼中氤氲着一层霜,这是下下策,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说出口,否则,以中原人的性子,势必要狠狠宰他们一顿。
突然,在一片战后残骸之上,一辆马车极其突兀的出现在了前方不远处,随行了一队步伐整齐,面容坚毅的汉子。
中原人。
巫棠停下脚步,心脏漏跳一拍,眼睛眯了眯,心中涌出一股熟悉感。
车马渐近,几个汉子翻身下马,冲着巫棠拱了拱手,随后便顾掀开帘子,静候一旁。
碧瞳内逐渐浮现出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率先映入眼帘,待人下了马车,迎着日光,白衣墨发。
金相玉质,风骨难拓。
只一眼,就叫她唇畔平直的弧度不自觉一路往上翘,巫棠难以言说此刻的感受,只觉得心脏跳的好快,浑一股电流穿过全身,一双碧瞳忽明忽暗的闪烁。饶是巫棠脑子里已经闪过数百数千种再次与允墨相见的画面,但在见到这一幕时,脑袋里也罕见的一懵,动作多少有些迟疑了。
须臾,允墨笑了笑,仔细看着巫棠,状似认真道:“不请旧识坐坐吗?”
颜白抱剑倚在一旁,捏着鼻子,连啧好几声,摇头晃脑,牙酸的小声学着允墨的样子:“哟,不请旧识坐坐吗?”
巫棠侧目看了眼颜白,不动声色的侧身,抬手道了一句:“请。”
门一推开,就有风呜咽灌进来,发出嚎啕的尖啸,待一合上,室内一片静谧。
侍女如流水般将吃食布满客人的桌案,待客周到热情,巫棠观察着允墨的神色,猝不及防与那双摄人心魄的墨瞳对视上,便如刺痛般收回了视线。
“这位是河洛颜氏,颜白。”
允墨的音色质感偏清,对上满目指控神色的颜白,轻扯了扯嘴角,似笑道:“或许换个说法,你们会更熟悉一些。”
“河洛在过去,名唤苗疆。”
是蛊术的发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