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狭路相逢

穿过一段长坡，眼前出现了两条路，一条水泥路，路旁的指示牌显示通往景观区，另一条是土路，两边杂草丛生，延伸到丛林中，一眼看不到尽头。

老肖略作思索，拔脚就往土路走去，江夏在后面也心领神会地跟上。旁人眼中，倒像是这对小情侣想远离喧嚣的人群，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对了，你上次见过的那个关关，关小天……”老肖皱起了眉头，“你知道他离家出走了吗？”他的脚踩在扎扎实实的松针上，脚底一阵深浅不一。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江夏大惊失色，虽然在还钱的第二天，系统就提示因为对方没有收款自动转回，她以为是关关有事没有上线而已，倒是没料到这孩子会干出离家出走的事情。

“就是三月17日，上周二。”老肖仔细观察着路面的情况，脚下有些打滑，一层绿绿的湿糯的地衣覆盖在地面上，“注意点脚下，这一段有点滑。”他回头和江夏说。

江夏算了下时间，正好是她去周骏晨学校办理退学手续的那一天，“他家人找他了吗？”算起来，自从上次和关关一别，两人没有任何联系，似乎关关也对从周骏晨那里追债不那么上心了。想到这一点，她反而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老肖摇了摇头，他了解到的信息是说他家里人知道他去投靠一个南方打工的亲戚，留了话说要去挣钱，不想在学校念书了，目前他生母和继父正在闹离婚，谁也没顾上他，似乎他走了以后还和母亲有过一两次的联系。

“那关关过往的信息，就是我们觉得说法出入很大的那一些经历，呼，有查到什么吗？”这是一段上坡路，坡度比较平缓，两边的松林高耸入云，偶尔几只飞鸟从头顶飞过，江夏微微有些气喘，不禁有些懊恼平时缺乏运动。

老肖依旧沉默着，关关的“那些”经历，无论是家暴还是性侵，因为没有报警记录，毫无线索可查，而且他在学校的出勤情况一贯不佳，也没有特别引起注意的空隙，只是他曾经频繁地拜访一些情感家园的网站，也会浏览一些抑郁症病人的帖子，而这一些，并不足以推断他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也几乎没有发过什么主动求助的内容。

“对了，他除了改名，还把年龄改了。”老肖突然想起这一点，关关向派出所提供了户口本信息，说自己的年龄当时报小了一岁，更改后已经足了十七岁，很快就能到法定的成年年龄。

“改年龄？”江夏想不明白，这能有什么意义？

眼前出现了一排郁郁葱葱的竹林，错落有致地挡在路的前方，翠绿的竹叶飘着清香，空气中氤氲着一层翠绿色的雾气，清风抚过竹林，竹叶末梢随风摇摆，波光粼粼。

景色虽美，但他们必须要在竹林中找空隙才能继续前进，路面还有些泥泞，江夏正想伸手去抓一棵竹子借个力，老肖就伸出手拉了她一把，他的手骨节分明，精瘦有力。

“他只改大了一岁，也还是没成年，我唯一能猜测的，就是十七岁可能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有利。而且你知道他和你确实撒了一个谎，他继父根本不姓关。”老肖的呼吸丝毫不乱，这二十分钟的爬坡路对他而且和平地并无区别，可怜江夏已经气喘吁吁，说话都得停下步子。

“等一下，你说十七？我想起来，南方有些工厂的招工年龄就是十七吧，因为十六岁以下是童工，呼，所以很多地方就放到了十七作为最低年龄，你刚才说他投靠南方的亲戚，是不是有可能？呼，他去打工了？”江夏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扶着一棵竹子站定了，把手中的矿泉水喝了大半，一口气喝得太猛，呛到气管里，鼻头一酸，害她咳嗽不止。老肖默默地给她拍了拍后背，只是力道有点大，快要把她的肺给拍了出来。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可以搞定。老肖才悻悻地收了手，向前方看了一眼，前面的路面明显宽敞起来，只是正午的阳光有几分刺眼，还好这片树林提供了天然的屏障。

“这个我会再查一下，但是，你说周骏晨也失踪了，时间刚好这么巧，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老肖很自然地接过江夏手中的半瓶水，往背包侧面口袋里一插，继续和她保持了一个半身位往上走。

“我刚才也觉得时间太巧了，但如果他俩一起行动，那只能说明……”说明关关说得内容有大大的作假……江夏心里正想着，还没来得及说出后半句，就看见老肖突然停了下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江夏的视野。

江夏正想探头越过老肖，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老肖突然向她伸出手臂，五指张开，掌心冲着江夏，做了一个别动的姿势。江夏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老肖紧绷的肌肉蓄势待发，让她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只不过老肖维持这个姿势不过半分钟，老肖就收回手，把墨镜取下来递给江夏，用慵懒的声音冲着前面喊了一句，“你们再不出来我们就走了哎。”

话音未落，面前的香樟林中，树影绰绰，走出了，三个小混混。

江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三人中一个是体型彪悍的胖子，虽说目露凶光，但一副不太灵光的样子，另外两个骨瘦如柴，一个眼斜口歪，一个鼠目寸光。两个瘦子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其中一个还歪戴着鸭舌帽，趾高气昂地居高临下。江夏在心里默默叹气，这年头，小混混能不能多点眼力见？她和阿原出外景的时候都遇见好几个同一类型差不多配置的，一个个都是外强中干。

“喲~小两口跑这里来散步啦？”听见公鸭嗓的开场白，江夏决定不开口说话了，省得笑场。

“说吧，想去局子还是医院。”老肖赖得废话，心里琢磨着这个山头归哪个片警管。一边活动了一下脖子，思索了一下用拳还是脚。

小混混显然没料到这么一个无厘头的回答，带头的公鸭嗓打量了老肖一眼，感觉有些不妙，又不想在自己小弟面前失了威风，就抖起胆子问了一句，“啥区别？”

江夏差点没忍住，赶紧用手捂住嘴巴，防止笑声从嘴巴里跑了出来。这么多年了，江湖已不是那个江湖，地痞流氓怎么不能与时俱进呢？一看落单的男女就觉得有机可乘，这世界上哪里那么多便宜可捡。

“你们不动手，我把你们送局子，或者我让你们打两拳，你们就等着去医院，哦，这种情况，医疗费你们得自己出哈，选好没？我数到三，一，二……”老肖一手合掌，一手握拳，大踏步走上前去。

对面的胖子还在眨巴眼，两个瘦子已经看出老肖不是个省油的灯，立马掉转方向，踩着小道往林子深处蹿去。老肖挑衅地看了胖子一眼，“你走不走？别告诉我你不识路。”

胖子这时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收了手上的弹簧刀，迅速转身追着两人的方向跑去。因为体型大没那么灵活，还撞了好几次树干，震得叶子落了不少。

老肖叹了口气，回来从江夏手里拿回墨镜，就继续往前走，丢下一句话给江夏，“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去那休息一下吧。”

经历了这个小插曲，江夏感觉力气恢复了不少，想了想刚才的场景，她低头暗自笑了笑，追赶老肖的步伐继续前行。

头顶的阳光照射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