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阴的故事
翻开时尚杂志,对女的多是化妆品、服装的广告,对男的多是手表的广告,连篇累牍目不暇接。各手表还各编了各的典故,命之为“光阴的故事”。我来讲讲我的“光阴的故事”吧。
我戴的第一块表是“春蕾”,那是1975年底的事情了。
当时的上海牌半钢手表十分紧俏,在外地的商场柜台上看也看不到的,在上海也要用购物券才有资格问津。记得这种表的价格是120元,全钢的125元还是130元,记不清了。
春蕾牌半钢手表也是上海手表厂生产的,85元一块,这与上海牌相比较就便宜多了。当时最便宜的手表是南京生产的钟山牌,28元一块,炙手可热,根本买不到。

1998年秋,母亲69岁时留影,时在宁波江东黄鹂新村住所。
85元,还是花了我差不多三个半月的工资呀(当时我在公社广播站当编辑,一个月的工资25元)。但这表也不好买,是妈妈托了她的三阿姨(在上海的三五牌钟厂当工人)转了多少关系才拿到的。
那天戴上后,睡觉也没有摘下来,将手放在耳边,听着这“铮铮铮……”的秒针声特别的舒畅。这表戴了10多年,伴我结婚,伴我考大学,伴我进报社,一直到中年不戴表了为止。
我家的第一块外国表是梅花牌女表。当时年轻人结婚送聘礼,是讲究有多少脚(指家具)与多少转(指手表、缝纫机、自行车)的,是要有好几辆三轮车装上送过去的。我们家的那位,倒也没什么太多的要求,只要一块上海牌手表作聘礼就行了。
妈妈觉得,这样太亏待媳妇了,就拿出了多年的积蓄买了块梅花牌手表,让我送过去。记得英纳格手表是285元,梅花牌表要325元,这在当时绝对是超前的奢侈的消费了,在她娘家的小巷中成为一时的谈资。
中年以后,妻子也不戴表了。我将梅花表拿到宁波最好的钟表店里擦了油,收藏起来。有次家里让蟊贼惦记了,我奔进家里拉开抽屉,第一眼就找这块表。看到它在,心里踏实了不少。妻子在跟我说,偷去什么什么的,我都不在意了。因为,值得纪念的东西还在,其余的就可忽略不计,用现在年轻人的说法是“飘过”了。
妈妈倾其所有给我们买了好表,她却没有戴过什么好表,长年的一块“宝石花”电子表就对付了。后来看到我单位里发的纪念表很精巧,也就戴着用用。我看了很内疚,去年夏天去瑞士,自己没买劳力士、百丽翡翠什么的,特意在这原产地给妈妈买了一块正宗的瑞士手表。
现在给妈妈买什么东西,她都说,不要买了,我都有;或者说,不要买了,我能用多少日子呢。只有这块表,她经常戴在手上,光灿灿地映着她的微笑,也让我心中稍安。
(原载2012年7月1日人民网记者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