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们是一家人

燃燃一回到家，连上WIFI，马上收看节目。为了尽快看到表妹出场，她调了两倍速。终于到表妹了，燃燃调回了正常速度，认真地观看。

表妹和她的两个队友先完成了一段事先排练好的节目。导师反应平平，大概就是说没默契，没有团魂。表妹坦言大家是刚认识的，只是恰好在一个公司而已。

其中一个导师说：“舞蹈和唱歌的默契不容易培养，为什么连穿衣的默契都没有？地摊风、奢华风和可爱风的碰撞，让我觉得你们甚至不在一个世界里。其实如此不情愿，何必为难自己也为难观众呢？”

知之乖巧地举起手来。导师示意她可以说话。知之调整自己的呼吸，组织了语言：“我真的很重视这个节目，衣服是我精心准备的，上面的图案也是我用心画的。我不觉得是地摊风。其实上大学时我也挺迷恋名牌的，每次过生日都要姐姐送我一个名牌包。我姐姐刚工作，没什么钱，可她每次都会分期付款买给我。后来我去了她住的地方，发现比我学校宿舍的条件还差。我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后来我自己赚钱了，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衣着的光鲜或许能给别人留下好的第一印象，但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那个导师意识到自己言语失当，于是说了些话想挽回：“看来你的特长是画画，能跟我说说你画的是什么吗？”

“我画的是一只雌性火烈鸟，叫火妹儿。她有恐高症，所以不能和家人一起迁徙。但是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恐高，所以弄伤了自己的翅膀。我想每个人的成长都有不能与他人言说的苦恼。就像火妹儿没办法跟别人解释，一只鸟怎么会恐高。”

看到这里，燃燃按下暂停：她在说什么呀？我明明画的是一直不愿意做头雁的大雁的故事，怎么变成火烈鸟了，还偏偏叫火妹儿。火妹儿是我的名字。知之你也太过分了，还说是你自己画的，要是别人叫你现场画一个，我看你怎么收场。

燃燃点了开始，继续看下去。

导师说：“谢谢你跟我们分享你的故事。你们先等一下，我们商量一下你们的评级。”

最终知之得到了C级，算是个不错的开始。

关了视频，燃燃给知之投了票，并在朋友圈微博上给她转发拉票。看到知之的排名在中段，大概率不会在第一阶段淘汰，燃燃放心的睡去了。

休息了两天，又到星期一了。时隔一个月，燃燃又回到了公司。她发现自己工位上的抽纸被人用完了，笔也一支不剩，抱枕坐垫都不在原来的地方。对于这些燃燃已经习以为常了，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

组长召集不在项目上的人开会，要求大家在朋友圈发关于公司十周年庆的内容。燃燃不想发工作上的内容到朋友圈，于是设置了分组，只有公司的人可见。另外，有位同事被查出患了癌症，公司人事部门号召大家捐款。燃燃的部门和这位同事鲜有交集，大家商量着用部门经费一人捐100元，这样既献了爱心又不会给大家经济增加负担。

没想到，捐款结束后，人事部门将捐款数和工资比拉了一张表进行排名，燃燃这组的组员大多排在了靠后的位置。领导还在大会上点名批评。

燃燃实在气不打一处来，向组长抱怨：“捐多捐少不都是心意吗？怎么还竞争上了？”

“别说了。我心里也不好受。”

“他自己捐了多少啊？对了！他不领工资，他捐一块钱也能赢过我们所有人。他就是无穷大啊，他怎么不上天啊，让玉皇大帝给他题块匾，就写人间楷模！”

“我们是不是真的太没同情心了？”

“这和同情心无关！凡是被量化的东西最终都可能被异化。比如说我们有些同事不是为了达成绩效，在客户没付款的情况下自己代客户付款嘛。他那是道德绑架。一个真正有道德的人是要维护自己内心的道德标准，而不是让别人去遵从，反过来保护他自己。”

“他不是最喜欢说大家是家人，我们这个大家庭之类的话嘛。可是谁都知道公司不可能是家庭。你的父母难道会对你说，我觉得你不适合做我的女儿，我们断绝关系吧。大家不都是为了谋生嘛。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维持表面上的和谐也挺好的。”

“因为说我们是家人，有些事情我们就不好计较了吧，就是要不分你我，算糊涂账。这周又要举办生日会了吧，又要发成功学方面的书，又要发朋友圈。”

“大家要在一起协作，累积信任，达成共识还是很有必要的。”

“或许吧。”

下班了，燃燃刷着手机。看到表妹人气还挺高的，已经有了粉丝，自称“火妹儿”。表妹俨然成了成长的代名词。有些粉丝找出表妹之前出演的话剧片段放在网上，大肆宣传表妹颜值高有才华。燃燃不知道该开心还是生气，现在她也联系不到表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的不满和担心。

不想被人随意称为家人，用浆糊逻辑对付着，不想上班的理由+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