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鸡飞狗跳

看到燃燃搭的城堡，知之对玩沙子也有了兴趣，燃燃邀请她一起来玩。知之推脱到：“我是心灵手不巧，搭不了你这么漂亮的。”

“我们去找几个大大小小的容器，然后把沙子装里面压实，再一层一层得堆起来，就可以做一个漂亮的生日蛋糕了。”

知之觉得燃燃的提议可行，于是去厨房挑了几个锅碗盆。不一会儿多层蛋糕做好了，燃燃找来一块薄木板，说：“我们来切蛋糕吧！”知之翘起小指头，假装端起一杯茶，演起了贵妇。燃燃也学起知之的表演，有模有样地装腔作势。突然，燃燃意识到了什么，对知之说：“加起来已经六十岁的人现在在做什么？我觉得好羞耻。”

知之不以为然：“小时候我们都没喝过下午茶，现在我可以给我的表演注入灵魂。”

燃燃露出“优雅”的微笑，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玩得正欢，燃燃妈妈准备做晚饭了，才发现厨房里的锅找不到了，于是扯着嗓子叫燃燃：“许燃燃！你把锅给我拿哪去了？”

燃燃这时才如梦方醒，赶紧把锅擦干净，准备给妈妈还回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妈妈已经发现燃燃做的“好事”了，随手操起扫把就要打燃燃。燃燃只好绕着院子跑，院子里的鸡呀鸭呀也受了惊吓，满院子跑了起来。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大家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只是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跑了一会儿，妈妈就跑不动了，燃燃赶紧上前扶妈妈坐下来：“你休息一下吧。晚饭我来做。你再也不是正当年了，省点力气骂我打我吧。”

笑过之后，大家突然沉默了，各自散开忙起了自己的事。燃燃感受到死亡焦虑在弥漫。可是即使有了下一代，也只是将这种焦虑传递下去了，根本不能从本质上解决这个问题。

第二天一早，燃燃起床发现爸妈和小姨父小姨都不在家，于是问知之：“他们都去哪儿了呀？”

“他们回去拿些东西过来。”

“不是没几天我们就要回去了吗？还拿什么东西呀？”

“我同事跟我说，录真人秀都是有套路的，编剧会设置一些可预测冲突事件。大概是要准备一些煽情环节。”

“所以才安排你和你爸妈同台演出？不过还好，感觉他们也没怎么干涉我们正常生活。”说着指了指周围的摄像头。

“其实，真实的生活本来就是有趣的，不需要人为制造冲突。”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用投影仪看知之小时候表演的录像。大家看得兴致勃勃，只有知之捂着眼睛觉得好羞耻。

还好素材不多，很快就播完了。小姨小姨父对知之说：“你小时候，爸爸妈妈没办法经常陪你，我们心底对你是有亏欠的。记得有一次过年，我们给你买了一双皮鞋带回家。你一穿，发现短了，你也不说，还穿着跑跑跳跳，最后疼得受不了才肯脱下来。”

小姨将手放在知之的手上。知之有些恍惚，她没有顺势握住妈妈的手，而是将手攥成了拳头。知之安慰妈妈，说到：“没关系，我能理解的。虽然你们没时间陪我，但是让我有机会学习舞蹈。人注定是孤独的，我很早就找到了和这个世界联结的方式，我很幸福。”

这时，燃燃的爸爸妈妈拿出她小时候画的画，说：“你小时候很喜欢画画的，可是我们从来没有相信过你能成为画家。虽然我们一直告诉自己你根本就没有那个天赋，其实是逃避我们的无能。”

能听到父母说这些话，燃燃很震惊，她又看了看摄像头，心想：薛定谔的猫，看来观察是可以改变事物本身的。燃燃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们不用自责，你们是对的，我本来也没天赋。我见过自学成才的人，可惜我不是。不过画画这件事本身就能让我快乐，不是因为别人夸我画得好才快乐的。”

一家人又在一起叙了会儿旧，燃燃和知之一起用投影玩了会儿手影戏。快十二点了，大家都累了，就各自回屋睡觉了。

正式演出快开始了，第二天一早知之和她爸妈就去现场排练了。燃燃起床见妈妈在院子里刷着手机，和妈妈打了声招呼，妈妈又开始唠叨起她来了：“你看你表妹多出息，你小姨小姨父多长脸。”

燃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来一切都是幻觉，居然以为他们真的能想明白。她匆匆吃了早饭就向爸妈道别，说是要去看知之她们现场彩排。

燃燃到了现场，见知之正在彩排，于是在一旁仔细看完了表演。知之见燃燃来了，忙问燃燃自己的表演怎么样。

燃燃直言不讳：“都彩排了，大家怎么还不到？”

“都还有行程呢，时间太紧了。”

“你们都是各自练习的，队形也不能编的太复杂，比广场舞也高明不了多少。”

“现在国内欣赏唱跳演出的观众太少了，大家总要考虑自己将来的出路吧。”

“你们总要自己先做得无可挑剔才好去挑剔观众吧。”

“行了，别说了。我做得也不好，自然也不能挑剔别人。”

这时，小姨小姨父在一旁和工作人员争执了起来。由于要控制演出时长，导演希望小姨小姨父砍掉一半的节目。知之上前劝说父母放弃争执，可是父母寸步不让。父母脸上呈现的坚决的神情在知之看来无异于冷漠。知之攥紧了拳头，怒火就要控制不住烧起来了，燃燃赶紧上前将知之拉到一旁，说：“我知道你很生气，你觉得他们是你的父母，应该站在你这边。可你站在演员的立场想想呢，如果让你让出自己的戏份，你愿意吗？”

“他们的节目那么土，有人看吗？”

“广场舞又有多洋气呢？”

“姐！他们不仅仅是演员！”

“对啊！他们还是团长，要为自己的演员争取机会。我们一会儿去跟他们商量一下，看一下能不能节目总数不变，把每个节目的时间调短一些。也不一定，大家一起集思广益吧，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经过一番调整，大家对自己的节目内容和时长都满意了。

晚上，准备了一个月的演出终于开演了，现场人声鼎沸。小姨小姨父兴奋异常，两人先上台，还兼任串场主持的工作，瞬间调动起了现场的气氛。表演一一进行。知之她们刚刚表演完第一个节目就有人将现场表演的视频传上了网。网友们纷纷热议“你爸爸还是你爸爸”，指责知之她们的表演太没有诚意，比不上一群民间演员。

表演结束了，知之和团员们各散一方了。小姨小姨父依然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今晚的表演太过瘾了，观众的反应特别好！我们一会儿就直接去火车站了。你们两姐妹回家好好休息吧。”

知之拉住父母的手，说：“你们不用急着走的。”

“傻孩子，都和别人谈好了的。”

父母转身离开。繁忙的背影，是知之对父母最深刻的印象。知之想对他们说：“我是有舞蹈陪伴，可我又不是八音盒上的女孩，不是拧紧了发条，不停地旋转旋转就能长大的！”

燃燃牵起知之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