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混沌
[被称作赵雪琪的沈雪静]，宁静出尘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缓步上台，在一片出奇的安静当中走到小型舞台的中央，轻轻地握住了麦克风。
嘭！
雪亮的追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宛如一道连通神秘维度的圣光。在这光芒中，本就白得夺目的她显得更加圣洁，就连那一身白袍都有些玷污了她的出尘之意。
这香气……叶秋耸了耸鼻子。
深远、清淡的花香之气是来自于她？
古朴而又悠远的瑶琴响起，那音波便如同一阵巨浪直扑叶秋的灵魂深处，以至于他浑身打了个颤栗，竟是冷汗一身。
琴音的空隙，赵雪琪未开口，但鼻音的轻哼先起。
那声音空灵中带着一丝丝甜意，甜意当中又夹杂着无尽的向往，仿佛一只只钢针直刺叶秋的骨缝，他整个人都仿佛在这歌声当中石化。
轻哼的余音未断，她轻启略有些苍白的朱唇。
四方上下，古往今来。
凝望着苦海，
是谁的眼眸，又是谁的追求？
只区区两句话，叶秋只觉自己便如同一团棉花，全身上下轻飘飘一片，但偏偏又在无边的星空当中拼命地下坠。
叶秋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
陈宫成，你坑我。我怎么就是昆仑号武力第一人了？分明这女人的精神力如同江湖大湖，而自己不过是一汪小池塘。
她是在用精神力布道！
叶秋深吸一口气，将目光再次投向赵雪琪——偏偏此时，赵雪琪的目光也投射过来，仿佛与他的目光凌空相撞。
呼……
叶秋拼了命，这才稳住心神。好悬在她这一波无形的精神力冲击下，直接给摧垮了神智。
直到此时，叶秋才注意到，赵雪琪之所以注意到自己，是因为……全场所有人，除了自己还看似悠闲地瘫坐在卡座上，其他的都已经跪伏在地，如痴如醉。
赵雪琪盯着叶秋，歌声为未停：
量劫重重四亿八，五十六亿才是一。
混沌归元万物灭，太岁出世预兆迷。
彼岸遥遥何作周，万物刍狗无高低。
立地成圣若有路，寂灭往复风云起！
叶秋皱眉。
这歌声在他耳中已然不再是天籁，而是仿佛化作了磅礴的旋涡，仿佛要将其吞噬，无论肉体还是灵魂。
自始至终，叶秋始终保持着清明，从未有半刻沉沦。
第一段唱词倒是容易理解，无外乎是抛了一个大气场大概念，意思似乎是有人端坐在宇宙之外的某个神秘维度，注视着芸芸众生的挣扎和追寻。
而第二段则是急转直下，忽然之间出现了许多专有名词。
叶秋是看过的，陈宫成逼着他看了无数杂书，几乎是填鸭一般让他硬生生背了下来，好在他精神力超凡，到也不是难事。
按照第二段所说，在量四亿八千万年中，而五十六亿才是其中之一……
对了。
五十六亿年为一个量劫，四一八千万个量劫为一个无量量劫，也就是唱词中的量劫重重。无量量劫既是混沌，天地覆灭。而太岁现世则是末世开始的先兆，要逃脱覆灭的命运唯有立地成圣。
哼。
叶秋冷笑，脸上不复先前的不屑。
典型的末世论，蛊惑无知者成为虔诚的信徒，以收敛财物组建势力。他们想干什么？
怪不得议会将其列为“恶教”。
歌声停歇，可那余音却仍是在酒吧之内久久回荡，袅袅不绝。
赵雪琪的脸上已然流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很显然，她未曾想到，即便是自己暗中加强了精神力的释放，这叶秋竟然仍是清醒无比。
“让她走。不要跟踪。我就在门外远处。”
甄志飞的钉子传来信息。
叶秋明白了。
这钉子是原本没料到赵雪琪要来，打听到了讯息之后，这才慌不迭地逃了出去，怕是被赵雪琪所蛊惑。
不跟踪？
叶秋脸上的神色愈发寒冷。
光是精神力，老子可是还不怕啊……
如同示威一般，叶秋的嘴角挂了一个嗤笑，然后飞了眉毛过去。
却未料，那赵雪琪竟是轻声一笑，便仿佛是漫天冰雪当中一朵莲花骤然绽放，明艳异常。
“不怕死的话，随我来。”
这话音落地，她甚至没再看叶秋，只是轻轻一提袍子，转身而去。
“笨蛋，别去！”
叶秋轻轻一按终端，回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边沉默片刻：“周剑起。”
“周剑起，你告诉甄志飞，就说这一趟营救沈雪静，本就是老子一个人的事，用不着他瞎插手！”
“你……”
显然周剑起是被气到了，竟是半天没在发出声音。
而叶秋则直接关了终端，飘身形从二楼卡座一跃而下，循着赵雪琪便跟了出去。
那女人走的是后门。
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叶秋推开门之时却只见空荡荡的破败小巷。
这么快？
叶秋闭上了眼睛，凝神静气。登时，仿佛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传递回来细微的空气波动。
他又伸出手，每个指缝间仿佛都残留着淡淡的，几乎不可查的精神力波动。
那女人好快。
叶秋睁开眼睛，随后又笑自己蠢。
明明那股香气用鼻子都可以闻到，这么大费周章做什么？
辨明了方位，叶秋身形微微一曲，然后双足之下骤然爆发出无匹巨力，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弹射了出去。
仿佛整个十一区都得到了什么消息，街道上竟是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老子本来就是来刚正面的！
强烈的血气在叶秋胸膛当中翻滚着：[你们]这帮人，一个个的都把老子当猴耍，今天老子不把十一区翻过来，我叶秋就不姓叶——话说，陈宫成这老不死的自己从赵广海姓赵，为什么让我姓叶？
虽然是走了神，但叶秋脚下可是未曾放慢。
“就是这？”
叶秋狐疑着，盯着脚下的下水道井盖：“也真是为难了你们，居然要向老鼠一样在下水道钻来钻去。”
他一脚踩碎钢铁井盖，低头看了看漆黑的洞口：“赵雪琪，就让哥哥我好好疼疼你，看看你到底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