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流行音乐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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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黎锦光及其音乐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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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锦光(1907~1993),湖南湘潭人,词曲作家,黎锦晖的七弟。他自幼喜欢音乐,1925年,自湖南岳麓山高等工专附中毕业后考入大学,1926年,进黄埔军校学习,曾在广州、武汉等地参加过国民革命军的北伐,参与宣传工作。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他来到上海进入他二哥黎锦晖创办的中华歌舞专修学校,此后一直参加“明月歌舞团”的演出活动。黎锦光在潜心研习中,学会了小号、单簧管、萨克斯管、钢琴等乐器;并在黎锦晖的指导下,学习作曲、配乐等音乐知识。

1933年,他根据孙瑜编导的影片《野玫瑰》改编创作了他的第一部歌舞剧《野玫瑰》,在上海丽都大戏院上演,因该剧表现了抗日内容引起了广大市民的共鸣。不久,他离开了明月歌舞团,去南京怒潮剧社担任乐队指挥和演奏组组长,后来又去了南昌。

1935年8月,黎锦光回到上海,正逢黎锦晖重组“明月社”,他又加入“明月社”担任乐师与剧务主任。1936年,黎锦晖由于婚变,无心经营“明月社”,由黎锦光暂时管理。同年4月,黎锦光推出了他改编的新剧《桃花太子》,借“明月社”成立十五年之际,首演于金城大戏院,黎明晖、黎莉莉、白虹、薛玲仙、严斐等人参加了演出,阵容强大。同期,黎锦光和白虹订婚。同年7月,黎锦光率团以“大中华歌舞团”的名义,前往南洋巡演,但因经营问题半途解散。

1937年7月,黎锦光回到上海,开始投入歌曲创作。他先是为妻子白虹创作了《要嫁妆》《小寡妇诉苦》和《南洋佳偶》三首歌曲,但都未走红;后来他又为周璇创作了一首《卖杂货》,录成唱片之后立即走红。随后,黎锦光的创作一发不可收。此后,他为张帆创作了《夜里厢》《满场飞》和《暧昧的爱》三首歌曲,都由“百代”子品牌“丽歌”出版。其中《满场飞》一曲使张帆一举成名。

1939年,黎锦光连续为姚敏、姚莉兄妹创作了《苏三》《乡下人》和《清流映明月》三首歌曲,使姚敏开始在歌坛有了名气。同年,在王人美和金焰的介绍下,黎锦光进入英商百代唱片公司做音乐编辑,在那里他工作了十年,在此期间创作了大量的流行歌曲,成为1940年代最重要的时代曲作曲家之一。

1940年至1942年是黎锦光创作生涯中的第一个高潮,他为周璇创作了《采槟榔》《青楼恨》《五月的风》《拷红》等歌曲;还有白虹的《卖花翁》《闹五更》《埋玉》;严华的《口哨的安慰》《可爱的鲜花》;张帆的《针线本相连》等。1942年,李香兰来到上海,当她在黎锦光的办公室桌子上看到《夜来香》的手稿时,立刻喜欢上了这首歌,一经灌录竟使李香兰的歌唱生涯进入高峰,《夜来香》也因此而得到广泛流行。

1945年“抗战”胜利后,黎锦光又迎来了创作的第二个高峰。1946年,由他创作的《昭君怨》和《少年的我》两首歌曲捧红了梁萍;随后又以一曲《蝴蝶翩翩燕子飞》推红了金溢;还有白虹的《花之恋》《可怜的爸爸妈妈》《雨不洒花花不红》;姚莉的《哪个不多情》《白兰香》《小放牛》《回家乡》;白光的《相见不恨晚》《假正经》《柳浪闻莺》;周璇的《爱神的箭》以及为电影《长相思》(1946年)创作的主题歌《燕燕于飞》和插曲《凯旋歌》《黄叶舞秋风》《星心相印》;1946年为电影《莺飞人间》创作的插曲《香格里拉》等。

1949年以后,黎锦光进入中国唱片上海公司任编辑,直至退休。“文革”期间流行歌曲一律遭到批判,黎锦光也因此遭受批判,扫了多年的厕所。1993年1月15日,黎锦光病逝于上海,享年八十六岁。

黎锦光在创作上常用的笔名有:金玉谷、金钢、李七牛、吕莎、巾光、景光等。他的音乐风格主要有两大倾向,一类是民族化流行歌曲,主要受民间小调和戏曲的影响,如《卖杂货》《采槟榔》《拷红》《闹五更》《五月的风》《哪个不多情》《埋玉》等;另一类是欧美化倾向,主要受爵士乐和拉丁舞曲的影响,如《夜来香》《满场飞》《假正经》《爱神的箭》《香格里拉》《莎莎再会吧》等。

《夜来香》(金玉谷词曲、李香兰演唱)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凄怆,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我爱这夜色茫茫,也爱这夜莺歌唱,更爱那花一般的梦,拥抱着夜来香,吻着夜来香。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啊!我为你歌唱,我为你思量。

《夜来香》创作于1944年,词曲都由黎锦光一人完成(署笔名“金玉谷”),由李香兰首唱。这是一首中西结合的作品,其曲调吸收了中国民歌《卖夜来香》和古曲《夜来香》的旋律素材,其节奏则采用了西方的伦巴节奏。

我们可以通过作者黎锦光的一段采访录音,来了解一下这首歌曲的创作背景(录音原话):“《夜来香》是四四年所作,我这《夜来香》作的时候正是这个夏天,也是这个时候。唱片公司晚上要录京戏的时候,他讲好是八九点钟来,结果等到了差不多十点钟才来。在这个等的时候,我就把那个后门开开,很大的后门朝南的,南风吹进来很风凉,远处夜莺(就是猫头鹰)咕咕咕咕叫,我那个诗兴发了,我就编那个词,我想我来编个歌看,‘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凄’,到第二小节‘怆’……”。1970年代,台湾歌星邓丽君的演唱版本在内地造成广泛影响;1999年,台湾歌星陶喆重新翻唱该曲,使其再度流行。

《香格里拉》(陈蝶衣词、金钢曲、欧阳飞莺演唱)

(白)谢谢你:小白兔,你真是一个好向导,让我看到了这一片好风光,我要赞美,我要歌唱。

这美丽的香格里拉,这可爱的香格里拉,我深深的爱上了它,我爱上了它。

你看这山偎水涯,你看这红墙绿瓦,仿佛是妆点着神话,妆点着神话。

你看这柳枝参差,你看这花枝低芽,分明是一幅彩色的画。

啊!还有那温暖的春风,更像是一袭轻纱,我们就在它的笼罩下,

我们歌唱,我们欢笑,啊!

这美丽的香格里拉,这可爱的香格里拉,我深深的爱上了它,是我理想的家。

香格里拉,香格里拉,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是1946年拍摄的电影《莺飞人间》的插曲,由陈蝶衣作词、黎锦光作曲(署笔名:金钢)。该曲采用了欢快的伦巴节奏作为背景,表达了作者对“香格里拉”(世外桃源)的赞美与热爱。

《假正经》(叶逸芳词、金钢曲、白光演唱)

假惺惺,假惺惺,做人何必假惺惺,

你想看,你要看,你就仔细的看看清。

不要那么样的装着,不要那么样的装着,

一本正经,一本正经,(白)何必呢?

假正经,假正经,你的眼睛早已经,

溜过来又溜过去,在偷偷的看个不停。

难为情,难为情,什么叫作难为情,

想爱我,要爱我,你就痛快的表明。

不要那么样的扮起,不要那么样的扮起

面孔铁青,吓坏了人,(白)何必呢?

红着脸,跳着心,你的灵魂早已经,

飘过来又飘过去,在飘飘的飘个不停。

《假正经》是新时代影片公司于1948年拍摄的间谍片电影《六二六间谍网》插曲,由叶逸芳编剧,杨小仲导演,白光、欧阳飞莺、梅熹、陈天国主演。白光在影片中扮演一名女间谍,该曲便是由她演唱,她的演唱极具个性,具有浓郁的爵士味道。作品讽刺了当时社会上的一些伪君子,心怀鬼胎,却表面掩饰的现象。

《拷红》(范烟桥词、金玉谷曲、周璇演唱)

夜深深,停了针绣和小姐闲谈就,听说哥哥病久,我俩背了夫人到西厢问候。

他说,夫人恩作仇,教我喜变忧,他把门儿关了,我只好走。

他们心意两相投,夫人你能罢休,便罢休,又何必苦追究。

一不该言而无信把婚姻赖,再不该女大不嫁留在深闺,三不该呀不曾发落这张秀才,

如今是米已成饭难更改,不如成其好事,一切都遮盖。

《拷红》是上海国华影业公司于1940年拍摄的古装电影《西厢记》插曲,由范烟桥编剧,张石川导演,周璇、白云主演。该曲具有浓郁的戏曲风味,音乐采用了说唱艺术中京韵大鼓和京剧西皮板的元素,曾于1940年代风靡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