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南国雨北疆风
有人向往南城小镇的细雨，有人留恋北国大漠的烈风，最终的唯一结局也不过是各奔西东。
犹如他们走过的那条铁轨，北上南下，东去西往，在平行的线上延伸向前，没有交点，那枕木才是唯一的链接，也是唯一的羁绊。是时候走了，你留也留不住，再多的挽留话语都是徒劳。
虽然距离真正的毕业还有一段时间，已经有很多人在走找好的退路了。有几家公司来学校招聘，老王倒是也给白泽腾打过招呼，白泽腾没有去，好像是南方的几个电子厂，白泽腾并没有多大兴趣，白泽腾以为南方的雨水太多，待久了会发霉的。打心底是抵触那样的小镇，也许是小时候听了太多的潮湿的心或者南方小镇之类的歌曲吧，白泽腾还是喜欢北方的狂野豪放吧。
只是没有想到，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去南方的，尤其是女生。难怪曹雪芹会说，女人都是水做的，所以她们都向往南城小镇的细雨吧。果然，乔小霏也在其中，或许她的名字就是注定了要去小雨霏霏的地方吧。她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至少在白泽腾面前是这样，可能是白泽腾在她面前显得有些无能了吧，总让她有种女强人的错觉。以至于等她下定了决心，报完名之后才想起来还有白泽腾，于是在临行前的第二天晚上她告诉了白泽腾这个消息。白泽腾感觉自己当时是快要傻掉了的，虽然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但还是不适应以这样的方式告别。可是白泽腾又能怎么做？劝说她留下来吗？看着她那兴奋的模样，和整理行李时的激动心情，白泽腾顿时死了这个念头，或许此时此刻祝福才是最好的告别吧。
老安也是很颓废的，因为她的对象被乔小霏唆使了，也是一声不吭地就打包了，甚至于都不敢跟他说这件事，这一点白泽腾还是蛮欣赏乔小霏的，至少她还告诉了白泽腾一声。倒是老王的对象反而没有被策反，有这个消息的时候，人家当晚就找老王商量了，老王没同意，所以乔小霏的阴谋也就没得逞，她们宿舍也就剩下了她一个，其他的都已经被乔小霏成功游说。那时的他们对老王简直是又嫉妒又崇拜的。
郝怀仁也走了，好像是去了XJ，本来练习好的组合歌曲也因此而不存在了，没了搭档的组合只能是独唱了。白泽腾还等着他们在毕业晚会上一展歌喉呢。既然子期不在了，伯牙又怎么会独留？小包也没有抵制住郝怀仁对他的洗脑，果断地选择了和他一同奔赴XJ，顿时让白泽腾感觉，还是同性的感情来的靠谱一些。
老王提议，给他们送个行。毕竟最近流行送行风，各个班级，宿舍，社团，都在给要走的人送行，多年的集体生活，总会有些依依不舍的。
白泽腾和老安没有反对，因为已经心痛地无力反对了，马上就要走，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吧。
吃饭的时候白泽腾故意坐在角落里，场面上有老王照应就可以了，他最拿手的就是这方面的事情了，白泽腾只想默默地看着。看着几个女生嘻嘻哈哈的模样，仿佛要跨马出征的巾帼英雄，那种兴奋之情难以言表，白泽腾的心里是一阵抽搐的，赶紧找了个酒瓶子自己喝起来，老安见状也拿起个酒瓶子喝起来了，小包和郝怀仁怕气氛尴尬，也赶紧拿起酒瓶子跟白泽腾一起喝起来，装作是几个大老爷们儿在对喝，而不是四个男人在独自买醉。
明天就要走，白泽腾拿什么去挽留？抓紧你的手？还是扯断你的衣袖？对于突然想出这么有韵律的语句，白泽腾突然有了个想法，于是对小包道：“少爷，反正明天就走了，不如把你们的歌就今晚唱了吧，毕业会也没你们啥事了，你俩总不能再从XJ跑回来吧，今晚唱给兄弟们听一个，就权当告别曲了。”
他们的合唱曲目是《秋天不回来》，没有伴奏，没有背景音乐，也没有嘹亮动人的歌喉，却唱的白泽腾泪眼婆娑，一圈人也不自觉地跟着哼唱，一遍，一遍，又一遍。最后的结尾曲，居然是白泽腾前一阵沉迷的张天王的那首《祝福》，或许此时此刻只有这首歌才是最适合，最应景的，或许还有张震岳的那个《再见》吧，只是他们不是要离别的人，白泽腾还在留，是他们要远走。
一曲已尽，众人依旧在回味，白泽腾朦朦胧胧地发现，好像所有的人眼角都泛着泪花，或许只是白泽腾的泪花迷了白泽腾的眼产生的错觉吧。
伤离别。江南雁断音书绝。音书绝。两行珠泪，寸肠千结。
或许这就是将来最真实的写照，也或许就根本不会有将来吧。
次日，她们坐上大巴车的时候，白泽腾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车前攒动的人头，老王也去送行了，毕竟那个女生宿舍只剩下了他对象一个，都是好姐妹，虽然没有成功一起走，但还是要好好告别的，为了不使对象哭的太惨，老王也只好冒着冷风下楼去陪着了。白泽腾看不清，毕竟天还没有亮，校园的路灯又不具备探照灯的功能，白泽腾实在不愿意再做什么徒劳的事情，或许放手就好，给彼此留一个好印象。
再后来，老王带着他的对象一起也去了XJ，作为最忠实的跟随者，老安也跟着去了，于是彻底的剩下了白泽腾一个，都没来及好好告别，然后就没有了联系，从此再也没有彼此的消息。
再一次，又剩下白泽腾一个人游荡在空荡荡的校园里。或许是时候从来处来到去处去了，突然白泽腾感觉自己要去解决一个困扰了人类有思想以来的哲学问题：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没有喧嚣的送别，也没有热闹的毕业会，一切都如白泽腾来时的样子，一个人，一个包，一个背影。是时候回去了，一个地方太久了就会有感情，有感情了就会留恋，而浪子是无根的浮萍，是不配拥有这样的感情的。白泽腾终于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城市，走了那么久还是走回来，也许白泽腾一直都是在原地打转吧，只是以为自己在走，把自己当成一个流浪者，其实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想而已。
白泽腾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城市，这样的话是有些大了吧，没有哪一座城市是属于哪一个人的吧？属于一个人的只能是自己。还是叫做所属地吧，这样或者官方一些。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有熟悉的人群和乡音，然而依旧陌生地可怕。
白泽腾开始给自己买玫瑰，用来祭奠死去的爱情，一次都只买两朵，心里填了两座坟，只好自己来上坟了。老王的目的终于达到了，白泽腾想他肯定在XJ的大漠里搂着他对象在偷偷地笑吧。
在熟悉的城市里遇到陌生的人群，在陌生的街道遇到熟悉的人，本来没有联系的人反而有了联系。
“有空来喝喝茶吧。”白泽腾以为是句客套话，没想到居然真的是请白泽腾喝茶，白泽腾没有去喝过，只是因为白泽腾对那种茶不感兴趣。那是个很莫名认识的人，在一个隔了几道关系的亲戚的葬礼上，大概就是那亲戚的孙女吧。先是打听白泽腾有没有对象，接着给白泽腾介绍对象的幌子留下了联系方式。白泽腾是不愿意的，奈何老人们很热衷于这样的事，推脱不下，勉为其难地留了。然后就是各种信息的轰炸，推荐她们的茶如何如何好，没事可以去他们店里喝喝茶。对于他们的店铺，白泽腾倒是经常路过的，每次都真的有一群人在喝茶，一看都是社会精英的，像白泽腾这种半无业的游民大概是跟他们坐不到一起的吧。
看白泽腾没有喝茶的意向，便又转移了方向，说一年能赚几百万，不如跟她一起干，白泽腾愣了愣，这年头像白泽腾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年收入能达百万的话，一个是做梦，另一个就是买彩票了。白泽腾考虑是不是应该跟土豪交个朋友的时候，土豪已经没有了联系，大概是看出白泽腾有找她借钱的打算吗？
没有再去理会，毕竟下一站还是要离开的。白泽腾辞退了还没适应的工作，或许根本不适合在这个地方生活吧。还是要奔赴远方的，毕竟这个地方要是还只是一个城市，与白泽腾并没有太大关联的。
房东一家忙着整理房间，据说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帮人涌入这个城市的，也许这就是人的迁移性吧，一个地方待不下去了总会想办法换一个城市，然后再让自己待不下去为止，不断的循环。
白泽腾突然也有了个想法，或许白泽腾应该找一个有旅行性质的工作吧。一个地方待一段时间，差不多感觉呆够了就可以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运气还是不错的，经过多方折腾，还是搞到了这样的一份工作。去报道的时候，工作人员二话没说，直接给了一张火车票，这下倒是好了，白泽腾连行李都不用放下了，直接拎包就走。不过，这么高的办事效率倒是让白泽腾始料未及的。
人生总是充满惊喜的，而且每次的惊喜都会让你措手不及的。白泽腾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份工作，只是充满惊奇的。不过好奇害死猫的道理白泽腾还是懂得的，所以还是谨慎地收起了好奇的心思，安分地做一个无知懵懂青年吧。
从一个城市到一个城市，再到另一个城市，除了陌生还是陌生，渐渐地已经不会再对某个地方产生感情了。有时候就连依恋都成了一种奢望，霓虹灯的都市里，白泽腾看不清前路，浮华的红尘中，找不到属于白泽腾的那个归宿，茫茫人海中，寻不到白泽腾的命中注定。既然如此了，何必再有太多奢求？也许，人是应该相信命运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话总归不会没有道理。
想起老王他们还是有些遗憾的，也许老王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吧。他们都去了大漠里，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在弯弓射大雕呢？也许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吧，毕竟那里还算是沙漠的。
乔小霏她们那帮女生大部分都去了南方，也许已经在那里活的很好了。毕竟她们是最早走掉的一批，中间还是相差不少时间，而这段时间也足够适应生存下来了吧，南方的城市还是比北方好很多的，或许她们也开阔了不少眼界，涨了不少见识，尤其是像乔小霏那么有主见的女子。
各奔天涯了，就意味着要开始各自为战了，从此开始为自己的理想奋斗，其他的都变成了辅助，也有的人渐渐地把理想当成了辅助，或许白泽腾就是那可悲的一份子。
记得与小雅偶遇的那次，她已经为人妻，也没有当初为了梦想而不顾一切的执着，或许，在白泽腾离开，或者她离开的那些年，梦想，已经渐渐地被现实打破了吧。终于坚持不下去了，还是安分地找个人嫁了，看来还是没有当初对白泽腾坚决，也许，白泽腾在她的梦想面前不值一提，而她的梦想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那个时候，白泽腾也是心里埋了两座坟的人了，一座荒草依旧丛生，另一座却是墓碑崭新，白泽腾不忍再扒开草丛去看看里面的碑文，所以也是简单打个招呼，彼此依旧匆匆擦肩而过。毕竟各自开始彼此的生活，没有了必要再纠缠什么，只是这个城市太小，所以也决定出去多多，或许多年之后，物是人非了，再回来，那时候早已经谁也不认识谁，没了尴尬，也不再是熟悉的陌生人，而是彻底变成一个陌生人。
在最好的年纪没有遇到对的人，在最美好的时光里错过也许对的人，从此过客。
不想江湖太远，只是从此不见。
青春的尾巴太短，爱情的承诺太假，短短的青春里无法承载那天长地久的爱情，不堪重负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会崩溃了。
也许，青春所能承载的只有梦想吧，毕竟梦想太虚无，没有多大的分量，轻盈的如同孩子玩的肥皂泡，风一吹就飘远了，飘得太高很容易就破了。
于是白泽腾拾起梦想的碎片，放下所谓的爱情，简装前行。只愿前路漫漫无坎坷，亦求坎坷虽多平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