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陌一生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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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路人

依然不想搭话,但过了一会,她还是笨拙地用黑丝巾把头包起来,左右瞧着自己透在车窗里的影,别有一番异国风味。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生气的时候,岽哥说往东,她就偏偏往西跑。可是每次都是固执地走过一段路,最后还是乖乖地回头,追着他的方向。

“嗯。这样更有风情。”

岽哥故意多看几眼,带着一种欣赏的眼光。他是那么的懂她,摸透她骨里与生俱来的“倔强”背后,是崇拜的跟随。闺蜜的那句话没错,如果她画个星星,岽哥非得猜月亮。她定会说“好吧,月亮就月亮。”。要如何才能够把他们变成真正的“路人”?路人是不需要讲“情份”的,不是吗?

他继续笑着说:“与其他伊斯兰教国家相比,摩洛哥算是受欧洲影响比较大的国家,有欧洲后花园之称。这里的女人也有更多的自由。你看看街上这些女人,虽然包着头巾,但并不要求遮脸。而且,由于旅游业是国家的重要收入之一,他们对游客的衣着要求也不如对当地人那般讲究。我们的服饰不要太过夸张暴露,都会被接受。”

出租车很快进入旧城区。街道破烂狭窄,地摊随处可见,人群杂乱。街头街尾站着的,走着的,或蹲或坐的,大多是穿着当地长袍的男人。他们几乎都低着头,用连着长袍的布帽遮住半张脸。据岽哥说,那是他们的习俗。在君主制国家,只有皇室成员才能仰头行走。低头俯身,是他们对君王的尊重。

在一个深幽的小巷前,司机停下车,指着小巷深处,意思是“到站”。他们相互警惕地看了一眼,毕竟都是第一次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心里总悬着一块石,那是本能的对“陌生环境”的不安。

“应该没事。走吧!”

说着,岽哥打开车门,先走下车,她尾随其后。刚刚从车后座拿出行李,路边一个中年男人立刻上前,用生硬的英文说:“Hotel,follow me!”(去酒店,跟我来)。

那男人也是一身灰色长袍,中黑色皮肤,浓眉大眼高鼻梁,上唇留着一小撮胡子,典型的当地人。出租车司机也附和着,大致意思是小巷没法开车进去,这中年男人会带他们去酒店。她又警惕地望了岽哥一眼,心里开始有些紧张。

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勇敢。又或许,因为有他,她才会不自觉地依赖?

岽哥没有说话,拉着她朝小巷走去。中年男人一直跟着,试图搭讪,说些关于城市的特色,问些他们从哪里来的话。岽哥不言不语,可她不习惯拒绝别人的热情,禁不住有意无意回应几句。走进小巷没有几步,一群玩耍的孩子便围上来,一个劲地问要东西或者零钱。她去过落后的村落,知道这种情况下是不能随便给予的。给一个会招来一群,纠缠下去怕是天黑都找不到旅馆。

岽哥立刻拦在她身前,对那些小孩不温不火地说:“Later!not now!”(等下再给,不是现在!)。许是孩子们听不懂英文,依然缠着不肯离去。直到中年男人吼出几句当地语,她猜是阿拉伯语,孩子们才一哄而散。

“365……This way。”中年男人指指路边的门牌,又指指小巷深处。

岽哥点点头,拉着她跟在男人身后。这时她才注意到,小巷两侧的门上都有门牌号,原来岽哥一直留意着那些号码。约莫走了十分钟,他们来到一幢不大的楼房前,由全封闭的石墙高高垒起,只留一扇紧闭的大铁门和几个高高在上的,狗洞般大小的窗户,还用密密麻麻的铁栏杆围着。很明显地,铁门铁窗铁栏杆突出极度缺乏的安全感。这架势不得不让她感到,是真正身处“异”国。

中年男人立刻指着门牌上几个用英文简写的地址,嘴里不停说:“Hotel!your hotel!”岽哥走上前,确认门牌和地址。望着岽哥的背影,她忽然想起段雅美,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冷笑。

中年男人抢先一步,敲开铁门。“咔擦”一声,大铁门重重地被拉开,刚刚露出个门缝,中年男人便理直气壮地问要小费200D。岽哥当然是“No!”。她猛然意识到,这当地男人和酒店并没有瓜葛,只是借故带路讨点钱财。岽哥虽然拒绝,但也不动怒色。出门在外谁都知道,能不惹地头蛇尽量不要去招惹。

她立刻走上前,用英文解释着:从机场打车到这里不过150D,带几步路不可能给你200D,非常感谢你的服务。接着,她掏出50D塞到那男人手里。

此时铁门已经敞开,两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后,不言不语地望着他们,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索要小费。中年男人还想争辩几句,站在门外台阶上的岽哥立刻转身,拉过她推进屋,接着把行李送上。两个年轻男人马上接过行李,推到自己身后,岽哥才跟着进屋。当铁门重重的关上时,两个年轻人立刻表示歉意。岽哥用流利的英文,笑着说:

“不关你们的事。是我安排得太急,应该想到先联系你们,再打车过来。”

有岽哥办理入住手续,她可以抽身不问,只用坐在大厅的竹藤椅上,喝着年轻经理送上的热茶,欣赏这间不大却装修精致的家庭旅馆。构造和四合院差不多,四周是三层楼高的住屋,每一层大概有五、六个房间;一楼的两个“房间”改成厨房和精致的餐厅;楼阁中间是个三十平米见方的院落。

和四合院不同的是,整个楼房的结构更为接近“P”字型,进入院落得先通过一个不小的走道。顶空并不露天,而是隔着厚厚的印花玻璃。高空悬挂着一盏五颜六色的吊灯,渲染出色彩的活力。院子的角落里还有几株橘子树,繁盛的枝叶带来无比生气。虽然整个空间是完全封闭的,但由于色彩的活跃,让人并不觉得压抑。

摆设在大厅中间的,正是她坐着的竹藤长椅和一张精致的茶几,还有一壶刚刚沏好的摩洛哥茶,暖热而香甜。喝过几口甜到心里,之前的不悦一扫而光。她是后来才知道,由于他们宗教里信仰内敛,不可以张扬,所以从小巷外部看这些建筑都不怎么起眼,有些甚至显得破烂不堪,只有真正走到里面,才知道可以做得多么华丽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