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噩梦
本来还有一席之地的女孩，被挤到最偏的角落，和其他人一样，每天只分到少得可怜的食物外加几口淡水，保持着最后“生”的底线。数日的颠簸，加上饥渴和惶恐，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连呼吸的力气都要拼命地挤。很多成人都无法熬过的“煎熬”，更何况一个孩子？
可她记得，病等于死。父亲让她活着，所以她不能死。那张小脸一直撑着微笑，露出两个极其可爱小酒窝，好像出生那日就印刻着，从来没有消失过。
“岽哥！这女孩好像病得不轻。”还是有人恐惧地喊出声。
“船上，不能有死人和病人！”有人重复强调那句“生死线”。
寂寞到恐慌的人群开始骚动，很多双眼睛幸灾乐祸地望向女孩。
“我没有病！”
女孩固执地站起来，冷眼环望，最后停留在那张拥有生杀权的年轻脸孔上，心理祈求着，不要抛下我！可咬紧地嘴唇始终没再吐一个字。
突然，有个大汉冲出人群，大喊：“岽哥！后面有条船，一直跟着！”
“是我们的同伴？”岽哥立刻警惕地问。
“之前以为是，可刚刚海上雾散，才看清楚，像是——”
海盗！
没人敢喊出声，但众人的脸色却“唰”地一片惨白，恐惧到曲扭。海盗的罪行早已远扬，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还剩丁点儿良心的，拿到钱财发泄兽欲之后，可能会放生！极恶的，往往是死不留尸，或直接抛入大海，或焚烧船只……然而，在那个道德底线早已沦丧的年代，还有几个“良心”？
岽哥冲到船尾，接着吼道：“加速！加速！”
那是古老而笨拙的追逐，却是生与死的较量！之前饱受风浪洗礼的超载船只，步步被海盗船逼近。女孩听到随海风飘来的疯狂吼叫和按捺不住的欢呼！逃难的人更为惊恐，有些开始往甲板缝里偷藏戒子项链，有些已经无助的哭泣，更多的是茫然的眼神，把一切都交给命运……
“朝那个方向去！”又是岽哥的一声急吼。
“是平台！开钻石油的平台！还有舰艇！”有人高嚷。
人们纷纷站起，遥望碧波之上漂着的一点白。
“我们有救了！”
“有救了！有救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不停地朝开钻油台处挥手、嘶喊，终于引起油台和几艘舰艇上西方人的注意，空中立刻传来扬声器的回应：“We can only provide food and water!”（我们只能提供食物和水）。尾随的海盗船开始放慢追逐的速度。当几艘护卫舰破浪而出时，海盗船彻底地掉头，消失在海岸线上。
死里逃生的难民用不同的语言，纷纷下跪，再三哀求收留。然而，收留他们不是钻油公司的责任，得到的是冷酷地拒绝。趁大家都挤在船上哀求时，女孩偷偷跑到船底，寻找到一把利器，拼命地挖凿，最后居然给她生生挖出个洞。望着海水潮涌而入，感受着船身的剧烈抖动和倾斜，还有穿透甲板传入的震天哭喊和落水声，女孩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找死！”
一个大汉怒吼着跳入船底舱，毫不留情地挥动大刀朝她砍下……生死那刻，是岽哥用右手臂挡下致命的一刀，却留下永远去不掉的伤痕！几乎是同时，海水冲破脚底的木板，船只彻底的瓦解，他们纷纷落入深海……拼命地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除了咸透的海水，让她窒息！
“大姐！大姐！醒醒！醒醒！”
她终于痛得惊醒，立刻感到自己脸颊发烫，顿时明白是被这小子狠狠地甩了几个巴掌。在她爆发之前，步一族及时跳下床，同时大喊：
“大姐，别生气哈！你看——”
他抬高手臂，故意展现出几道横竖不齐的红紫色抓痕。
“我TM的做梦，你不会躲开呀？”她怒道。
心想这小子还真不留情，以牙还牙绝对不输。
“嘿嘿。来，吃点泡面再说。”
步一族倒是懂得见风使舵，热情地指着床头桌上一碗冒着热气的泡面。看她犹豫不想领情的模样，他拿起泡面塞到她手里。
“赶紧给哥吃了！吐出来的全是苦水，折腾个啥？要是有游客饿死在食府泰国，你让人家以后怎么做生意？海鲜到处是，哥没钱吃就算了。呃？你怎么也傻到连泡面都不会吃？”
说着，他还猛地吞下几口口水，一副馋相。她禁不住跟着吞下几口唾沫，接着狼吞虎咽地吃起泡面。
“话说，你这网名还真高大上——自由神！”
她“嗯”了一声，抬眼望向他，问：“你真是步一族？”
“不是！只是帮他们写写游记。别迷恋哥，哥只是传说！”
“呵，照照镜子吧！你！”
“还用照？从你冒火的双眼，哥就知道自己多么——火辣！”
见过不少男人，却还没遇到过如此自恋和自大的。她又瞟了他一眼，禁不住说：
“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又不是小孩？男人的肌胸没看过？”
他故意抓起拳头，弯曲着双臂，让美丽的肌肉线条更为明显地展现。她终于忍无可忍，咽下最后一口汤水，叫出：
“滚——下去！今晚住宿费照算。”
同时抓起抱枕，朝这个自恋的男人扔去。
接住横飞过来的抱枕，他挡在胸前，邪笑着说：“哥旅游从来都是精装上路。包里只有一件衣服更换，得留着明天用。被你玷污的那件，还凉在楼下厕所里。哥不介意你去——吹干！”
“别得寸进尺！”
“唉，旅游途中，唯女人和狗，不能搭伴也！”
“啪”地一声，从她手中飞出的泡面盒，正打中他下怀！残余的一点汤汁，顺着好看的腹部肌肉线条，流到花短裤上。她禁不住想笑。
“你！”他叫着抖落残汤。
“怎么？咬我呀？”
“算了！寄‘神’篱下，哥我忍！下楼冲澡去！哥的裤衩也只有一条，你最好别下楼。”
她抓起另一个枕头，脱手而出。步一族及时冲下楼梯，还故意发出几声“哎哟”。她禁不住“噗嗤”笑出声。当楼下“哗哗”洗澡水声响起时，她掩上房门，也给自己放满一缸洗澡水。泡在偏冷的水里，带着八分的清醒和两分残余的醉意，她给步一族发了条短信：
“明天，我请你吃海鲜。”
步一族似乎是算准她泡澡的时间，等她梳洗干净，重新回到床上时，才回一句：
“好。但是不能带保镖！哥，斗不过那两个墨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