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残酷
“呀!你理论也挺多。”楚香儿笑了笑。
“这个感情吧,真不可理论。很多时候就是莫名其妙的看对眼了,就在一起!然后有一天,莫名其妙地看不顺眼了,就分吧。”她随手拿起一个打蛋刷,“唰!唰!”地打散鸡蛋。
“说得简单,真要纠结个十几年,缠根绞藤的,如何分清?最后真要切个两断,只能两败俱伤,有几个能全身而退的?”
楚香儿边说边等着锅里的油七分热,然后倒入切片的番茄翻炒出汁,再加入调有勾芡粉的水,缓慢搅动成浓稠的汁液,之后朝她伸出一只手。
“给我蛋液。”
她立刻递过蛋液,看着闺蜜缓慢倒入锅中,同时顺时针轻轻搅动,最后加些食盐和鸡粉调味。一锅色泽鲜艳的番茄蛋花汤就这样弄成。
“这里还有现成的面包,看样子你的岽哥也知道你懒,准备的食材都是最简单的。”
“嘿嘿!”她抓起两个面包,跑到餐桌前坐着,等楚香儿盛出两碗汤。
这顿吃得简单却也能填饱肚子,之后她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楚香儿一直坐在厅里看电视,打发时间。直到午夜过后,才听到开门声,她立刻从床上跳下,冲到大厅里等候。
进来的是个墨镜脸和岽哥的律师陈柏言。说到陈柏言,在她印象里,就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中年男人,总是金边眼镜加西装革履。他们虽然没有很深的情意,但毕竟是业内前辈,又是岽哥的生死之交,她总是很尊敬的称之为“陈伯伯”。寒暄几句后,楚香儿被墨镜脸送回公寓,宽敞的居室里就剩下她和陈柏言。
“陈伯伯,要不要喝点什么?”她礼貌地问。
“给我一杯水就可以了。”
陈柏言坐到沙发上,立刻拿出一堆文件。她把一杯水放到茶几上,自己在沙发的侧对面坐下。
“放心,岽哥没事!只是现在不方便见你。他不过是个局外人,意外卷入那场入室抢劫案!意外受伤!”陈柏言说着,特意把“意外”两个字强调清楚。
“入室抢劫?那女人有什么值得抢的?”她有些惊讶。
“入室抢劫而已!黑人区常发的案件!明天我会陪你去一次警局,你之所以出现在事发现场,是因为工作需要,到那里会见客户,其他的都不知道。”陈柏言望着她,眼神犀利,语气虽然平淡却是不容推辞的。
其实他们都知道事实不该如此,可是又该怎样?与她又有何干?
“他们为什么要杀她?她才是一个真正可怜的女人!”她还是忍不住问。
“听着!这不关你的事!我查过她的案子,受害者身份根本不成立,不符合U签证,你和她也就没有任何瓜葛!”陈柏言严肃地说。
“她已经怀孕两个月!是那黑人的孩子!”
“那又怎样?孩子只能证明谁是亲爹,不能证明过程是强暴!再说,她住的那个区本来就是高危险区。当场被击毙的黑人就是一个小混混,没有任何背景,用的也是最便宜的枪,不是专业杀手。”
“她真的是被强——”
“第一,她非法入境,有陪睡收费的记录。第二,像JACK那样有钱有地位的人,不缺女人!JACK是玩黑道长大的。就算那晚她非自愿的和JACK发生关系,并意外发现一些秘密,但是二十年前联邦调查局都无法送JACK入狱,她一个非法移民的口头线索又能改变什么?!这是个讲证据的年代,没有证据就是没有事实根据!如果你要为这些弱势打官司,就要有强大的心理准备,接受输的裁决!”
“难道——”
“没有难道!公平与正义,从来都是相对的,你该懂得!这些年JACK公益慈善活动不断,记录由黑洗白,更不容易举证。张怡自诩的受害身份都没有被认可,就急着申请特殊签证,反而有诬陷的动机和行为!”
靠在沙发上,她无语反驳。在这个什么都可以伪造和洗涮的世界里,所谓的“证据”也未必是“事实”;但没有“证据”,就更没有“事实”!
“再说,枪声过了那么久,还没听到警车声,还不明显吗?见惯不怪的事。如果是在富人区,一只猫挂树上,警车几秒就会出现,开展营救大行动!高危区的人拼的就是运气!他要杀她,是再容易不过的事。算了,人已经不在了,不要纠结。岽哥已经给她在大陆的家人送了一笔钱。本就萍水相逢,这是我们唯一能为她做的。”
如果连资深的律师都这样说了,她还能做什么?
……
“你真觉得你可以保护每一个弱势?高危区里因被抢劫枪杀,意外死去的不计其数,警察不过做个笔录,倒霉的话还得收个尸。之后不了了之!这就是真实!”
那是几天以后,她再次被邀请到这座办公楼,岽哥对她说的一番话。说话的时候,他们各自坐在沙发的一角,中间只隔着空气,可谁也不愿靠近谁。茶几上是一壶泡好的极品毛尖,茶香早已溢满宽敞的办公室,有种熟悉的温暖。可她心生悲凉,想着如果死在那里的是她,会不会也成为CLOD CASE——尘封在联邦调查局的档案库里!
现实总是残酷!
“这世界只有自己最能保护自己!警察很多时候都是AFTER THE FACTOR(事发之后才出现)。下次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那天我有带枪的。”她急着辩解。
当时她的手提袋里藏有一把手枪,准备防身用。只是见到真枪口时,她自己就懵了。
“靠近危险前,就应该手握武器。你觉得对方会给你掏枪的机会?”
“我——”
“下次记得提前通知我!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及时赶到!”他打断她急于争辩的话语。
没有责备,没有埋怨,更不会去约束她想做的事,只要求提前告诉他,危险由他去抗?
低着头,品着茶水,她忽然很想哭,却又不敢在他面前变得软弱,只好起身告辞。不料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轻揽入怀,在耳边低语一句“哭吧!”。于是,她紧紧地靠在他的肩头,痛哭一场。泪水浸湿他的衣衫。那颗子弹留下的伤,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如同烙印在她心口般——疼痛。
有种“感恩”,是无需言语,只需深藏在心底,默默地用余生去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