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丈夫失业回家
时间又过去了几个月,在湘燕的精心栽培和科学管理下,果树比去年同期长得更好,更粗壮。一眼望去,齐整整、绿油油的,充满了希望!
二零零八年九月美国爆发金融危机,而且迅速席卷全球,蔓延世界各地,波及到了中国。广东的很多工厂倒闭,裁员、降工资成了很多企业谋求生存的办法。家平也因此失业回了家。
由于雨雪冰冻的阻隔,家平今年没有回家过春节,由于家里果园要投资得节省钱,之后他也没有回过家。
丈夫回来了,对于湘燕来说,又喜又忧,喜的是,丈夫每天可以和自己出双入对的相守在一起,共同承担家庭的责任,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忧的是,家平在广东打工虽没有很多钱寄回来,但对帮补些家用还是起到很大的作用的,别说果园投资需要它就连孩子读书要买的学习用品、家里买盐换酱醋、老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得靠它,现在没有了,怎么办?
湘燕很是着急,希望家平去找份工作做。她对家平说:“家平,果园的活是一阵子一阵子的,要做的时候就要请人集中力量做完,不要做的时候,我一个人在那里捡头捡尾就够了。你是不是找点什么事干干,帮补帮补一下家用。”
家平愁眉苦脸的,抓耳挠腮地反问道:“在这山寨里去哪里找工做啊?”
刘老汉在一旁看着儿子这个样子很生气,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点子来。他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责怪地对儿子说:“一个大活人的,总不能让尿给憋死吧?我看这样吧,你白天到砖厂打工,晚上守果园。”
家平觉得可笑,说:“守果园,有什么可守的?你以为是果子挂满枝头的时候啊,那几把锄头铲子值得守吗?”
刘老汉见儿子出言不逊,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就摆出长辈的架势说道:“我说你真没脑子,叫你去守果园自然就有值得你守的东西。你和我去买一百几十只鹅苗回来,放到果园里养,这样可以增加收入,又可以省些除草剂的钱!”
湘燕心里暗喜:“真是不谋而合。爸怎么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呢!”
但家平有点不情愿,说:“养鹅就养鹅呗,干嘛还要去砖厂打工!能赚多少钱?”
刘老汉又生气了,说:“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我看你就是怕苦。那湘燕回砖厂干,你就在家种田土,打理果园,尝尝风吹日晒的滋味。”
刘老汉话音落了不久,转瞬又补充一句:“我还担心你没那本事管理好果园哩!”
家平受到了打击,有些不耐烦地说:“好啦,我没用得了吧!我去砖厂干。再说现在那么多人返乡,砖厂也人满为患,谁会愿意腾出个位置给我呢?唉,人家还未必要我哩!”
湘燕见家平不再和父亲争论了,也有了去砖厂打工的念头,就说:“家平,爸也是为了这个家好!砖厂的活是计件的,做得多少算多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如果你愿意去,挤个把位置是没什么问题的,我可以帮你问一声杨厂长。”
家平勉强答应:“好吧,熬着先吧!”
家平在砖厂打工,每天就是把烧好的砖块从流水线上搬下来,然后用车子拉到外面按规定的数目摞起来。干了好几天,家平发现来这里干活的都是女人,就觉得挺伤他做男人的自尊的,想打退堂鼓。
他的情绪很快被身边的吴美美和谢兰凤两位的触角碰到了,因有机器的嘈杂声,谢兰凤大声地对家平说:“家平老弟,就好好干着先吧,我家那位就是你坤哥想来做还轮不到位置哩!”
吴美美瞥了一眼家平,添油加醋对谢兰凤大声说道:“你才几斤几两啊,敢和湘燕比,人家可是金口玉言,没瞅见吗人家荒山变果园喽!你呀,想别人看得起你除非脱胎换骨变个美人儿才行!”
这弦外之音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家平对湘燕起了疑心,但看到谢兰凤、吴美美那种阴阳怪气,话里藏话的样子特别恼怒,他冲着她俩大声嚷道:“你们两个死八婆,给我闭嘴!”
谢兰凤、吴美美见家平激动得怒发冲冠,就装出笑容解释道:“我们的意思不就是要你好好感谢人家杨厂长吗!”
家平用鼻子“哼”了一声,把手上的砖头重重摔在地上,气愤地扭头走了!他恨死这两个爱嚼舌头的幽灵了,但同时他又想她们再爱嚼舌也不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说三道四的吧,都说无风不起浪,看来妻子是有不检点的嫌疑的。
他一口气跑到果园,见到湘燕劈头盖脑就是几个拳掌,嘴里不停地骂道:“你这丢人的贱货……”觉得还不解恨,又拾起地上的木棍子还要向湘燕打去。
湘燕知道丈夫的脾气,鲁莽起来的时候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见他咄咄逼人的样子,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跑开躲他。
见丈夫没有追过来,湘燕就大声嚷道:“你疯了是吗?你到底听了谁的风言风语?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家平也大声嚷道:“我问你建果园的钱到底是谁给你的?”
湘燕明白了,终于有人挑拨是非了,就直说道:“是我向杨厂长借的。”
家平冷笑道:“借的?他和你非亲非故,怎么可能借那么多钱给你,难怪当时我问你的时候,鬼鬼祟祟的不肯告诉我,我看你们肯定有鬼!”
家平此刻断定妻子与杨伟强有暧昧关系,根本没有给湘燕解释的机会,气呼呼地掉头就离开了果园。
湘燕这一夜没有回家,呆在果园里。
她躲在小木屋里,漆黑的夜色包围着她,孤单、恐惧、劳累、悲伤、委屈交织在一起,眼泪不知不觉滴落下来。
她想起这些年来为了这个家辛辛苦苦、任劳任怨、起早贪黑拼命地干,没闲过一天,连娘家都没有回过。为了孩子老人节衣省吃,家平却这么狠心对待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动手打自己,突然间再也控制不了心中的悲伤,放声痛哭起来,这哭声回荡在果园上空整整大半宿……
家平气呼呼地离开果园后也没有回家,他的心情非常沮丧,情绪很烦躁,他在小河边溜达了半天,最后走到邻村一个要好的朋友家里喝酒。一直喝到很晚才回家,老人已休息了。
老人们都以为他们夫妻俩在果园里过夜,然而早晨起床后刘老汉发现有些不太对劲,他闻到一股熏人的酒味从儿子媳妇的房间里冲出来,他往里面一看,原来家平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连鞋也没脱,于是他就走进去摇了摇儿子问道:“你咋回事,不去守果园,喝了酒像死猪一样躺在这里干嘛?让湘燕一个女人家守果园?”
家平挪动了一下身子,睁着惺忪的眼睛含着大舌头骂道:“不要脸的,别管她!”
刘老汉一听,猜到他们夫妻俩肯定闹别扭了,骂道:“你这没用的东西,还在耍酒疯!”
老人于是就急匆匆地往果园跑。
到了果园,他看见儿媳妇无精打采的坐在小木屋的门口,眼睛红红肿肿的,嘴角上还鼓起一个紫红色的血疱,心想肯定是没用的儿子欺负她。他二话没说,急忙转身回家找儿子算账。
刘老汉回到家,见家平没在家,以为他去砖厂打工了,就往厂里去。走到厂办公室旁边就听到里面传出叽里呱啦骂人的声音,他仔细一听,是儿子家平的声音。
“……姓杨的,你这个伪君子,别以为你比别人多两分钱就可以胡作非为!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你却连畜生都不如。风水会轮流转,贫富也会有循环。走着瞧,你这种欺人太甚的猪狗,会遭老天报应的……”
刘老汉往前挪几步,心里很是纳闷:“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他悄悄从窗口探头往里面望,只见杨伟强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任由家平骂。
见家平不吭声了,杨伟强开始说了:“你骂够了没有?没骂够请接着骂。”
家平心里嘟囔着,但嘴上却江郎才尽没了词。
杨伟强见家平要走,大声喝道:“你不能走,既然来了就要把事情说明白,我可不能平白无故给你骂的!你怀疑我和湘燕好,对,不错,如果不好我会借钱给她吗?但是我说的好,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男女之间肮脏的关系。一个女人要照顾一家几个老人和几个孩子,要种田土,还硬要把一片丢荒了十年连男人都不敢开发的山坡地围建成果园,我佩服她这种吃苦耐劳、敢想敢干的精神,就凭这一点我就愿意借钱给她。想当年我兴办砖厂的时候也有很多好心人借钱给我,我为什么就不能做个好人呢!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家平愣头愣脑地站在那里,虽没有出声,但眼神还是气势汹汹的,他觉得杨伟强在狡辩。
这时,叶会计从财务室走出来了,他是个五十出头的人了,他心里猜到是吴美美和谢兰凤两个在背地里使坏,便语重心长地对家平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家平啊,你耳根子怎么能这么软哩,听那两个吃饱撑着的婆娘挑拨。其实,当时湘燕来借钱我劝过伟强不要借,因为风险太大。伟强却说:‘像湘燕这样的留守妇女太不容易了,如果她能把果子种成功了,家里富裕起来了,丈夫就不用到老远的地方打工,这样不仅对一个家有好处而且对整个村子的经济发展也起到一个促进推动的作用。现在我们富裕起来了,能帮助别人就应该尽力帮助别人!’”
听了叶会计的话,家平已理屈词穷,慢慢低下了头。
刘老汉听明白了,他被气得转来转去要找什么东西似的,终于他寻找到一条木棍冲了进去,举棍就向儿子打去,杨伟强上前挡住了。
刘老汉颤抖着手指着儿子骂道:“你这个没脑子的畜生,听信别人的闲言碎语,来这里胡闹。我问你,湘燕是不是你打的?”
家平脸露羞愧,不吱声。
杨伟强一听家平打了湘燕心里像刀割一样疼痛,他将脸背了过去,闭起眼睛眉头使劲蹙动着,他在竭力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说真的,此刻他好想一步蹦过去揍家平一顿,他觉得老天爷太不公平,把湘燕这么好的女人许配给了这个混账东西。不过他很快意识到湘燕既不是自己的亲妹子和自己又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如果自己过于维护她不仅引起家平也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的,家平和湘燕毕竟是夫妻啊。
他收拾好情绪转过脸去,但口气还是很责备地说:“你怎么能打湘燕呢!你呀,也太不像话了!这些年你在外面打工,家里家外的事都是湘燕一个人扛着,去年你弟的孩子病了住院,你妈又被车撞了腿,湘燕晚上要照顾护理老人孩子,白天还要到果园干活,有一次还累晕在果园里……”
杨伟强有些哽咽讲不下去了,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
刘老汉接着说道:“那天天已黑,幸亏伟强和他的朋友在那钓鱼及时把湘燕送到医院,要不我一个老头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知怎样是好啊!你应该感谢人家才对啊!”刘老汉喘了口气又说道:“湘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媳妇,你竟下得了手打她!”
刘老汉越说越激动,举起棍棒又要向儿子打去,杨伟强再次拦住了并夺下刘老汉手里的木棍,劝老人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杨伟强比家平大三四岁,他以大哥的口吻对家平说:“湘燕为了这个家倾尽了自己的全部心血、甚至生命啊!作为丈夫、父亲、儿子,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尽到责任了吗?又是谁为你承担起了这些责任?我想你回去好好想想,应该会想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