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金门大桥和海滩
“我先带你去看花街！”
“花街？你是说花街？”我一脸吃惊地把脸转向他。
“哈哈，你不用那么吃惊！这花街不是那种‘花街’”。杰克边开车边大笑起来，“小雅，你会开车吗？”
“还不会，我上班的单位和家蛮近的，再说我看我那个小城市交通已经够堵了，我可不想再填堵了！”
“你会开的话，到了花街就让你开，你肯定会很刺激的。”
“开车有什么刺激的？”
“上海豫园你去过吗？”
“去过啊！”
“那里有一座九曲桥，你走过吗？”
“好像走过吧！没什么印象了！”
“走九曲桥和走平路差不多，可是这花街也有九个弯道，而且从高到低有四五十度的坡度，你想这车开上去感觉怎么样？”
“现在没感觉！”
“哈哈哈，等会就让你感觉下，你看到了，这么多车都在等着开到花街去呢！”
我一看，前面是有几辆车在等。“既然有那么多弯，为什么不叫弯街？”
“等我们开进去你就知道了。”
我的好奇心被挑起来了。前面的车都进去了，轮到我们了。杰克看着我，笑着；“用手抓住车把吧！”我听了他的话，虽心里还有点不以为然。刚一开进去，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片繁华似景，我有点不相信的往左右看着，又看了看杰克，感觉眼睛不够用了。眼前是一条非常非常弯曲的路，转来转去转了好多弯，路两边都是漂亮的花，花旁边都是二三层的漂亮楼房，往前望过去，前面的路一直低下去，感觉我们现在就像是站在山坡上似的。
“我要转弯了，抓牢了。”
我的人要往前冲，又有种力在阻止我往前冲，随即有种力量把我甩向右边，又很快把我甩向左边，我的胸口像被什么重东西压着，想叫也叫不出来。我只是不停地看看杰克，他也不时地看看我，脸上满是笑意。紧接着这样的体验持续着，直到开出了这条路。我大呼了一口气，放下了手。
“如果每天都在这条路上开，那不是要疯掉了？”我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是一脸惨白的样子。
“哈哈哈哈怎么样刺激吧？”杰克还是在笑。“旧金山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的，所以，大多数路都是有坡度的，这条花街是最特别的。”
“哦，花街就是因为种满了花才叫花街吧？这主意真是好，这条路这么惊险，种上了漂亮的花，就冲淡了这份惊险了，旧金山人真是有创造性！”
“是啊，旧金山是一个有着独特创造性的城市，如果你以后再去美国其他地方游览的话，你就更会发现它的独特了，你再不会发现其他一个城市有它这样的风格。”
“可能旧金山的独特是因为它的建筑和自然很和谐吧！人的创造力如果出发点是好的话，那创造出来的东西也是美的，是吧？”
“嗯，旧金山这个城市的创造力是很伟大的，历史上这个城市经历过两次大地震，整个城市几乎全部毁了，不过你看现在，它又是这样的完美了。”
“城市是由人来创造的，旧金山这样美，一半是因为天然，一半就是人的努力了。怎样的人创造怎样的城市。人不一样，所以城市也不一样。”
“对啊，旧金山人来自世界各地，其中你们中国人有三分之一呢，旧金山的历史部分也是中国人创造的，只是他们在美国最开始的遭遇却是很不公平，当然，现在不可能这样了！”
“只是不公平吗？我觉得是很凄惨的！对了，你怎么也会关注这个？”
“我刚开始学中文时，和中国有关的东西都很感兴趣的，所以就了解了这段历史。现在去回想这段历史时，我只能说每个国家的政府都只想做有利于自己国家的事情，这是不能改变的一个规律，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不管是美国或是其他国家。”
听见这段话，我转过头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心里不得不承认他是有点道理的，而且我似乎也对他有了不同的认识，可是我嘴巴里不想承认，当然我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苟同的，就是不想和他争论，争论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能争出什么来呢？我把头转向车窗外，眼前飘过美丽的街景，美丽的让人觉得所有世俗的烦恼都是微不足道的。
“旧金山的独特还吸引了不少导演，在这里拍过好多电影的。”杰克又开始说了。
“噢，是的，那部‘甜蜜十一月’就是完全在这里拍的，拍得很美的。”
“我看过，不过我不喜欢结局，太无奈和悲惨了。”杰克说。
“也许这就是真实，因为完美的爱情根本就不存在的。”听到这句话，杰克转过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没看他，把头转向外面，不再说话了。
“小雅，你在想什么？”
“噢，我在想你接下来要把我带到哪里？”我转过身来对他灿烂一笑，很快他也被我感染了，也露出了他的灿烂一笑。
“去渔人码头，不过我知道你已经去过，今天带你是去坐船看恶魔岛。”
“恶魔岛？听着这名字就有点恐怖？是不是上面有过什么恶魔啊？”
“是有过，恶魔岛以前是联邦监狱，都是关押一些重犯的。”
“哦，是监狱啊？”我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我对监狱可不感兴趣。
“那岛上的风景很美的，还可以远眺旧金山市区景色。”杰克好像看出我兴趣不大的心思，连忙又说了这句话。
杰克找了个停车的地方，停好了车，我跟着他一起向坐船的地方走去。到了那里，看见游人还是很多的，各色人种都有，看来美国人确实是比较喜欢猎奇和冒险，对一个可怕的监狱也有着这样浓厚的兴趣。
船向那个小岛驶去，我远望着那个小岛，有个高高的灯塔一类的建筑矗立在那里，周围的海水湛蓝，和天空一样的湛蓝，也和杰克的眼睛一样湛蓝。成群的海鸟在飞翔，如果不想到这岛上曾经的那些“恶魔”们，那这感觉就很美妙了。
“感觉好吗？”杰克站在我旁边轻声问。
“嗯，真的很好！”站在船甲板上，海风吹过来，我感到有点冷，我只穿了一件薄夹克。
“是不是有点冷？进船里去吧。”杰克看着我的脸。
“还好，还能忍受！我想看看景色。”我朝他笑笑，他也笑了，一边向我更靠近了点，似乎要把他的热量传过来点。
“这是不是太平洋啊？”我问他。这一问把他笑坏了。周围的人朝我们看过来。他稍稍克制了一下。
“小雅，你上学时是不是不太喜欢地理？”
“嗯，有点。”我被他笑得不好意思，还有点莫名其妙。
“你知道我们的船是往哪个方向开？”
“我说实话，我现在分不清东南西北。”
“哈哈，这是圣弗朗西斯科湾，我们现在是在往东面去，太平洋在西面，等会我带你去看真正的太平洋。”杰克还在笑，我只好不去看他。好在船停了，目的地到了。上到岛上自然是先去看看那闻名遐迩的监狱，一看之下我觉得我不感兴趣还是对的，那一间间狭小阴森的牢房既没什么美感也没什么神秘，所以没什么看头，只是跟在感兴趣的杰克后面装样子了，他有点看出我的态度，很快转了下，就带我在岛的岸边逛起来，就这岛本身的景色还是很美的，尤其是有好多不知名的海鸟，为这孤寂可怕的小岛添了一点灵气。站在岛上，当我远眺旧金山时，我才觉得不虚此行。
常说距离产生美感，对人如此，对一个城市也是如此吧，此时我眼里的旧金山，向我展示了它所有的美，让我迷醉，让我惊叹。
“当初那个想到在这里建监狱的人肯定是个非常残酷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杰克好奇的问。
“你看，我们能看到旧金山的美丽，当时那些罪犯们肯定也能看到，看得到就想身在其中，这种诱惑每天都在煎熬着他们！残酷！这些罪犯简直在受两重罪。”
“哈哈这里的罪犯都是罪大恶极的，这样的惩罚比死刑总要轻的。”
“可能几分钟痛苦带来的死亡要好过这样永远的煎熬！”我轻声地说着。
“小雅，你说什么？”
“我们能回岸上去了吗？”
“好啊！我们去等船吧！”
回去的时候我就躲在船里了，确实蛮冷的，在大哥的提醒中我带的衣服中没有清凉的夏装，可这里的温度确实低得超出我的想象，同样的现在估计我生活的那个城市要有四十度了。“到了岸上我们去吃巨蟹，这是旧金山的特产。你饿了吗？”杰克看着我问。
早上出来到现在没吃过东西，我点点头，是有点饿了。十几分钟后就到岸了，一上岸，杰克就带着我就近找了家餐馆，人好多，等了会才有空位。上菜倒是蛮快的，那只螃蟹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是有点吃惊了，很巨大啊！我看了看杰克，“你要多吃点！”我平时不太吃海鲜的，长在内陆的人脾胃总是不习惯海鲜的，很容易过敏的。杰克还点了酒。
“现在还冷吗？”杰克问我。我想我刚才的脸色让他看出我冷了，我向他摇摇头。
“这个怎么吃？”我看着庞然大物发呆。
“我来。”杰克把这个大家伙四分五裂，然后递给我一块，我一尝，才知道这大家伙真是很鲜。杰克为我倒了酒，可能是这螃蟹太好吃了，我不知不觉喝了不少酒，没意识到自己的脸已经很红了。杰克吃着忽然停下来，专注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不敢再猛吃了，也停下来装淑女了。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那天签证时一样了！”
“怎么会？我那天可没有现在的狼狈吃相！”
“哈哈我倒是觉得你那天可能心里更狼狈吧，因为那时我发现你在偷偷地欣赏我！”杰克笑得一脸的恐怖。
“我哪有？你瞎说？”我一下没了淑女样，叫起来，还好这餐馆不算安静。我的脸更热了，小偷被人抓住的窘迫样是否就是这样的？
“我没瞎说，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杰克还是一脸恐怖的笑。
“我？”我又窘又奇怪。
“是啊，是你明确告诉我的，因为我看见你脸红了。”
我恨不得马上变成一只螃蟹爬进大海，不要再面对这种尴尬的场面了。等了几秒我意识到不可能，既然不能变螃蟹我就拼命吃螃蟹，不让嘴有说话的空。
“我从没碰到过一个女孩会在我面前红脸，在美国没有过，在中国也没有过，除了你，感觉真是很特别，真的，小雅！”
“杰克，我吃饱了，我去下洗手间。”我忙向洗手间走去，看着镜子里一脸红晕的自己，想着他的话，怎么会到这样的状况？他怎么了？我怎么了？我尽量多呆了一会，让自己的脸色恢复正常，让一切都恢复正常。
我重又回到餐桌上。
“小雅，你吃饱了？”
“嗯，是啊，你怎么不吃？”我看看桌上还有很多没吃完。
“这个螃蟹一般三四个人才吃得完，今天我是想让你来尝尝口味的，你要不要再吃点？”
“好吧！”从小就知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可是硬把自己的胃撑破也是可恶的行为，我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了。“我真的饱了。”
“我也是，我们走吧。”
酒足饭饱下看周围的一切更美了。虽然我就前天来过，奇怪的是今天给我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是否走在身边的人不同感觉也不同呢？
“接下来去哪里呢？”
“海滩。”
“旧金山周围是不是都是美丽的海滩？”
“基本是。”
“嗯，好羡慕啊！”
“我现在带你去的海滩是能看到金门大桥的。”
“真的？太好了！”
“当然了，我说过今天会让你逛遍旧金山的风景的，保证你大饱眼福。”
“金门大桥应该算是旧金山的标志了吧？据说当时也是恐怖分子的目标是吧？”
“你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我但愿不是，我但愿美国所有的建筑都不要成为恐怖分子的目标，我但愿911也不是真的。”杰克说这话时，脸上严肃地没有一丝笑意，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我忽然明白自己的问题有多傻了，杰克是纽约人，911给他给美国人带来的伤痛是真实的，不是一个可以谈笑的话题。
“不好意思，杰克，我只是......”
“没什么，小雅，不是你的原因，是我一下想到了大学时的一个同学，当时他的家人就在911事件中遇难的，我亲眼看到了他的痛苦。”
“哦，那他现在的生活呢？”
“他去了欧洲工作，和我的联系已经很少了。”
“哦！时间会治好一切创伤的。”这句话我说出来自己也不相信，时间有时并不是万能的。
“但愿吧！”他的脸色还是很沉重，“到了！”
金门大桥是无数电影、照片的主角，因此对我来说也不能说是陌生的，只是在现实中看见的那种震撼还是无与伦比的，红色的桥身横跨在宽阔的海面上，那种气势、那种感觉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唯一能感叹的就是人类的伟大了。而漫步在这长长地柔软沙滩上，应该就是人所能感受到的最浪漫的场景了吧？
杰克的心情似乎还受着刚才的影响，只是默默地走在我边上，我也不敢再贸然开口说话了，只是偶尔看看他的侧脸，他的侧脸的比例很完美，尤其是那眼睫毛在这样的角度下显得更加的长和卷，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柔美的弧度。我承认我很想看他的眼睛，那只是一种简单的喜欢，就像喜欢看一切美的东西一样，这种喜欢不带一点邪念，不带一点欲望，只是我心里可以想得这样纯粹，在表现时显示出来的意味就不是那么纯粹了，就像现在当我又看向他时，他也正好看向我，我又躲闪不及了，他的眼里有了笑意，脸色一扫刚才的沉重，恢复到我认识的那张脸了。